四十(1/2)
几日后,当卿世再次踏入这深宫未央中才方可知。斜睨下莫清溪柔裙翩跹的弧线,冯涟玉苍白的眉眼顿时遍染在白色的梅林中。
“可知最近几日你去了哪里?”冯涟玉声音有一丝怮苦和哀痛,隆冬,她声音咚咚如同骤碎的白玉,“卿家……卿家……”
“无碍。”卿世鸦睫掠影阑珊,抬眸,眸光是如净水一般酝酿着的墨色。
冯涟玉向后踉跄了几下,那绝美女子明眸之下,清淡的参差不变的光,抽丝牵华最幽微的颤动。这世间没有比这更美丽的抬眸。
涟玉说:“苏紫前日被杖死,恐怕天下之人都在看卿相的笑话呢,”她柳眉微蹙,眉目淡上斑斓的铅华,“可曾想到法子再如何脱身?”
“莫要担忧了,”美丽的女子揽眉淡笑,白色绸缎骤然四散,她手指倾动,轻抬起便覆上涟玉轻蹙的眉,吐气幽兰,雪白色莹润瘦削的皓腕,带着不易察觉的微颤,“不会有事的……”
那一瞬间,卿世额间沁血的胎记才有一丝幽蓝的光闪现。
万般的妖艳惑人。
冯涟玉转身离开。
时间白驹过隙,到了正午时分,香炉烧灼滚烫,濄旋着的蒸腾热气,散开致命的檀香。
卿世坐在高台之上,看着那女子孱弱蹒跚走进来。
安茹初猛地跪了下来,霎时间声泪俱下:“娘娘,是臣妾的错,是臣妾的错,只怕如今卿相若倒了,这后妃还能有什么好的归宿……”她绝望地说,“如今前朝局势动荡……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绝路……娘娘可要想想办法……”
楮墨在旁边一阵嗤笑。
卿世走下高台,她侧身坐在冰冷的青石面上。
安茹初脸上的粉黛妆容早已花了,空气中都蔓延着她身上厚重的香粉味道,又奈何这悲凉凄绝的哭声缠绕,这两股逼人的气息让卿世厌倦。
卿世淡笑着与安茹初对视:“安妃姐姐今天太着急了……如若卿相大败,也是命里劫数是不是?如今本宫又能做些什么呢?”
安茹初匍匐向前,手猛地攥住卿世的双手,她高簪的头发因为簪子的滑落骤然散了下来,这样一个绝丽的美人如此狼狈,她抖着她无力的声音道:“娘娘,您向来能虎口脱身,如今这次又怎的不能?”
卿世残忍笑着抽回手:“这次真的不能。”局势已死。
卿相必亡。
“送安妃吧……”卿世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
安茹初的哭声渐渐远去,就像那日苏紫在棍棒中渐没了声息。
楮墨在一旁笑着:“娘娘定有办法脱身的,宫里的人都说您天生好命。”
卿世心中如是道,这世间又有谁如她这般,早已疏归陌路,却仍有艳羡的退路。
垂暮时分,那帝王再次踏入未央宫。
“天生好命的皇后,”帝王一身素雅的白袍,他眉目有一丝憔悴,但目光仍旧幽深有神,“皇后今天甚忙?”他唇角微掀,狭长的凤眸是点点如星蹿动的笑意幽光。
卿世褪了鞋欲睡,看着皎白的衣服洁净刺眼,她也懒得客套啰嗦:“阿笙来说说卿相归宿如何?”
“你倒是不如以往正经了,”谈慕笙扬唇轻笑,走上前,倾身坐在床榻上,“今晚想从朕身上打听些什么?”他似乎很有兴致的样子,随手帮着卿世挽住珠帘,珠帘乱颤,玲珑作响。
他们都是何等聪明的人。
卿世伸出手抱住谈慕笙的脖颈。
贴近心脏的是幽微而浅淡的龙涎香,不似以往浓郁,甚至有些湿濡的潮气凝绕。他的心脏很近,很稳,很沉。
“朕的皇宫是太穷了么?”谈慕笙浅淡薄凉的笑声四散在明火艳烛中,“朕的皇后比以往竟还要瘦些?”他的肩膀颤动,似乎真的是在笑着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