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2/2)
待那贵女站在身边。
卿世只感觉下巴一冰冷横跨,瘦削无骨的指尖在她下巴处缓缓勾挑。尔后,提起。
眯着眼抬头去看她,卿世的手指几乎陷入了手掌心。
冷嗤淡笑,很是骄纵:“二哥,这就是你十里红妆取来的皇后?”
莫清溪刚想上前,却突然看到帝王的眸光淡淡落在正坐在软榻上,那女子的手背上。
看来是不需要她了。莫清溪止步于此,忽而笑了起来,笑意悲怆。
帝王淡淡地说:“叫皇嫂……”
谈知秋有些诧异回头,触到帝王冷淡的眉眼,咬了咬唇,正想掀了裙摆跪下。
那一刻卿世有些恍惚,几乎是警醒的,她手微动,已然搀了过去,硬是让那公主站了起来。牵了唇畔一丝苦笑,出口的声音有些沙哑:“怕是担待不了公主这份大礼,”说罢,她从软榻上慢慢站起,抬手将她那珍爱的瑶琴亲手相送,“算是本宫一份薄礼,请笑纳。”
蒸熏的热气不知怎么的一股脑涌上脑海,腿一软,她趔趄倒在软榻上,意识已经是极为昏厥。
不啻就是这样了,手仓皇扶向额头,却突然被一个手拂开,温热的额头碰上冰冷的额头,她恍惚中触到一双冷淡的眉眼。
他放开她的手,身子远离,只是回头说:“是风寒,宣太医。”
放了软榻前的纱帐,眼界突然是一片金黄。
不知过了多久。
那一晚,卿世从漫长的黑夜中醒来,吃力抬眼看着周遭的一切,已然身在未央宫殿内。
“醒了?”微一扬黑色的长袍,床头,他负手而立,背影佝偻,身后铺张的黑发掺着几缕银丝。
卿世眉宇间惊惧一闪,猝不及防后背撞到床榻,她拗痛哽咽一声,抬手抓住凝白的玉扇,胸口心急火燎烧灼着,感觉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微微出声,声音是极小,倒是跟没说是一样一样的。
“你怎么来了……”喑哑微弱。
卿元回首,眸光如同苍狼一般深沉老辣。
卿世捂着胸口低声咳嗽了起来,硬是牵了苦笑,手都在微微颤抖:“前朝当权者都是不能入后宫的,皇上是怎的允许父亲进来的?”
“哼,”卿元低沉冷笑,一掀衣袍,黑色的衣袍当是与夜色都缠绕一起,“你当真以为重嘉帝那些小计谋能扰得了为父?”只手抓住那青黑的鎏金床榻凤头,卿元猛地坐了下来。
卿世慢慢平复了心口的惧怕,混合着夜色,暗夜中骤然一声女声仿佛在她脑海中回荡。似是那么多年未曾回想,心口的震颤仍如当年,不增不减。
那个丑颜女人青丝变白发,常常拖曳在地上,孱弱靠在她的胸口,她当年仍是个小孩子,却见得这样血腥残忍的场面。
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哭着闹着,女人抬手拂去她的泪水,喃喃她听不懂的话:“命中劫数,你终究是要回去找他的……”她闭了闭眼,泪水顺着惨白的脸流淌下来,“便是按照世儿想做的去做吧,莫要爱上一个不敢爱的人……不要像娘亲这样……终究是错爱了……”
曾经是决绝疯狂般的痛,她几乎是想手刃那朝堂的名义上是他父亲的男人。而如今,又是为何而罢手,为何那心口刀光剑影的恨意逐日稀释,末日奉减。
莫不敌那一句一句,哪怕是温水天临死都要在她耳边讲的话。
“不要恨……亦不要替母亲去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