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2/2)
莫清溪一直都是在卿世身边侍候着,倒是安生些,那陆翛然虽刚来宫中,却有些碎嘴,在卿世面前念念叨叨。说是后宫传遍,皇后及其他两位妃子极为不受宠。
卿世本事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想看看莫清溪的态度,谁曾想她像个没事人儿一样,好几次在后阁舞剑。她怎会如此镇定如斯,受尽冷漠,仍不动声色?
一塘荷花争相盛开,初晓般光泽的花苞含羞待放地合着,倒像在藏着掖着那灼人的风情,有些半开半合的,颇有些似推似拒的意味,最漂亮的,还是那张扬着的盛开火莲,映得满堂粉色,将空气与未央宫都生动了起来。
莫清溪青色长裙漫天飞舞,飘扬的淡蓝色带恣肆铺张,那剑气汹涌成诀,逼人的气势呼啸九天,几欲打散那朵朵莲花。
是夏天来了。
紧随着夏天到来的,是谦妃有孕的消息。
那天卿世在未央宫的后阁摆弄花草,看到楮墨一袭粉红色宫装从远处走来,俯身,听到她头上淡黄色步摇叮铃铃的作响声,随后是浅浅一个礼,便道:“娘娘,谦妃娘娘有孕了,”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瞅了卿世的脸色,“说是今早吃饭的时候吐着了,喊了御医,是喜脉……”
卿世拾掇起一旁的养料,用剪子减掉小树的一个外枝。闻声皱了皱眉,抿了唇,垂下长睫,一双眼帘下神色朦胧不清,暗道这谦妃是镇北将军的女儿,但镇北将军可是归属卿元那一派……这,皇上这是打得什么主意?
“皇上在苏紫那儿?”卿世瞧了瞧小树,转身问道。
“是的,说是下了早朝就去那儿了。”
“呵,”卿世淡笑着摇摇头,从一旁金盆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目光移向楮墨,贝齿微露,眉眼清糯温淡,轻声道,“去备上几块从北朝带来的默瑶香,带个香炉,要是那种镶着仕女的,送去苏紫那儿……恩……就说我身体抱恙,就不过去探望了,还望谦妃谅解。”
那楮墨神色不着痕迹敛了下去,踱着步子退了下去。等楮墨退下去关上了门后,卿世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有些疲惫松了口气,转过身,缓缓闭上眼在房间里踱步起来。
其实她反复琢磨都是摸不着谈慕笙的心思,若说这苏紫的家世,镇北大将军是归顺卿元的,自是说不过去,这后宫里,还锁着一个完颜珣呢,那可是左相女,怎的不去宠她,让她怀上个,如今事儿倒是奇了怪了。
她反复摸索着玉扇,任由那冰凉丝滑的触感绵延到心口,屏着呼吸,手紧紧勒住那扇柄,紧紧地,直到攥得非常疼……突然幽幽睁开眼。
她懂了。
想到这种可能,卿世感觉全身一冷。
这男人,这男人,她太低估他了……
惊天计谋,尊贵皇权,手定权棋,一丈掌天下。
博弈,有何不可?她又怎会害怕,既然赌命,那便要……更真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