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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袭强盗绝地求生 召天马大漠亡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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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阴民夫都是洒泪,解福站出来,拱手致意道:“众乡里,送君千里,终有一别,都没事儿的,我一定去和当地官府好好交接,启程了。”于是,淮阴民夫出发而去。<

再说韩信因天气暑热,身上创痛发作,几乎不能举步,解福即令民夫抚持服侍,大家都知道秦律严苛,误期不到,可是要受酷刑的,而且,解福身为押送者也就回不来了,就地服役吧。解福心如汤煎,整日大声叫骂:“再不快走,休说我解某不顾同乡之情,不给老子活路,老子让尔等先死。”动辄使大棒呼啸来打,弄得人人自危,抱怨自己都走不动,还得照顾韩信。都是戍卒?凭什么啊?解福见状,又气又急,正待要对韩信发作。<

忽而,路侧有一驼队,头驼上一个人高声叫道:“那受过刑的汉子,如此走下去,可不要累死了,我来送你一匹骆驼,包你一路无虞。”韩信听了大惊,惶恐道:“行役之人,哪有这福气啊?”那人下得骆驼,即牵来一匹羸弱点的骆驼,道:“我这匹骆驼,也行不得流沙了,就不要钱送与你,别问为什么?我就第一印象和你对眼,就要送与你乘坐。我昨夜做了一梦,梦见的就是今日景象,有一声音在告诫我,你是他日豪英,日后还能帮我,不管真幻,我也不敢逆天,我叫曼丘臣,临洮人氏,就此别过,豪英可要把我的名字记得了分明了。”韩信感激道:“可仔细记得了。”不由得细细审视,心中微微惊噫,眼前这人,面廓有些深刻,黄须虬卷,分明是有些西方犬戎塞种模样,与中原人微微差异,便千恩万谢,目送他去。自己在乡亲们的帮助下,登上骆驼,解福和众乡亲都是骇异不已,暗暗惊叹这韩信天降横福,也就额手相庆,起码不要照顾他了,于是,一路逶迤北行不提。<

再说这曼丘臣一路西去,不计时日,过了临洮郡,检验过名刺牒身份牌,出了敦煌阳关。一路边关冷月,篝火深谷,顺着河西走廊,日夕赶攒,渐渐黄沙茫茫,戈壁起伏。驼队毡帐穹庐,曼丘臣夜观星象,不敢误了绿洲路线。说起来这路自古就有,古称周穆王之路,(周穆王西行新疆昆仑山朝觐西王母),今天就叫丝绸之路。终于,绿洲渐渐壮大,大片的胡杨林、梭梭、骆驼刺灌木丛中,湖水掩映,一座孤城跳入视野。曼丘臣见了,忍不住率众大喜狂呼:“月氏城,我们来了,天佑我大匈奴,白狗苍狼庇护,冒顿世子,我们终于回来了······”<

这座城池名唤伊吾卢城,乃是月氏族京城,扼守河西走廊丝路上的要冲,即是今天的新疆的哈密城。曼丘臣入得城来,穿越土坞石堡,一路驼铃叮咚,来到城中央的一处房舍前,早有人出了大门恭迎,他是谁?他是匈奴的质子冒顿,原来匈奴的头曼单于的世子冒顿,现在正在月氏国当作人质,这儿就是他的人质府邸。<

他见了曼丘臣急切地问道:“事儿已经办好了?南龙果可曾带回来了?”曼丘臣道:“托苍狼白狗神庇护,臣终于不负世子所托,都带回来了,只是不知道那个神器——龙冰壶有没有用?臣可是从闽中郡东冶城(今福州),看到南龙果装入之后,顺着海滨北上而行,一路上性命一般呵护着,碰也不敢碰的。”冒顿道:“曼丘臣一路辛苦了,难为你随我从匈奴来此,忠心耿耿。如此大事儿,冒顿又不得有自由,不委托你,谁还可用啊?至于龙冰壶有没有用,我认为一定有用,我师父我信他比我父王有过之而无不及,进来吧。”于是,曼丘臣一行进入院里。<

冒顿整顿左祍胡服,将被发理顺,然后恭恭敬敬的进门,柔声叫:“师父,曼丘臣他们历经万水千山,终于回来了,你请出来可否?”一座最华丽的房间,更奇怪的是竟然尽是中原装饰,房里传来一声回答:“胡儿,好啊······”门扉开处,只见一人华夏深衣,飘逸而出。冒顿脸色绯红,低声道:“师父,你又忘了,又叫冒顿胡儿了,我匈奴这支,乃是夏朝大禹子孙夏桀王之后,不受周朝之姓,只是田牧南北的差别而已。”那人听了哈哈大笑,他是谁?赤松子也。道:“好,好,为师谨记,你是诸夏之一夏,是中国人。”冒顿肃然道:“谢师父明理。”赤松子道:“明日去那月氏王宫,进贡南龙果,月氏王就会恩准你出城田猎了,到时候为师自有后计。”旁边的曼丘臣忍不住插嘴道:“大师父,这南龙果装进你那宝物龙冰壶可有半年之久了,南龙果会不会在里面烂了。”赤松子冷笑道:“好个牧马儿,伸出头来,老师给你几个指栗子,让你头上起上四个大包。别问了,只管去月氏王宫,敢不信我赤松子和赤松子的宝贝。”于是,这两人只是讪笑而已,赤松子拂袖回房。<

翌日,月氏王庭,糅杂中原秦风和波斯、贵霜帝国的中亚风格的穹顶,细密花叶装饰的朝廷,金碧辉煌。冒顿和曼丘臣恭敬地行了拜服大礼,郑重地启开一个巨大的玉壶封口,只见那里面的白色雾霭蒸腾而起,良久之后,这才风烟俱净,里面的所谓的南龙果终于显现出来,整个月氏王庭上的君臣同时爆发出啧啧惊叹,原来里面就是龙眼和荔枝,冒顿朗声道:“大王,这就是儿臣从闽中郡东冶城(今福州)求得仙果,这个是南龙果,又叫龙眼;这个是南凤果,又叫荔枝。俱是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的圣果,儿臣用宝物——龙冰壶装来,大王你看,有如刚刚采撷下来的,新鲜至极,请大王品尝。”月氏王双眼炯炯,笑逐颜开,惊叹道:“是吗?好鲜艳的果儿,”说毕,亲下丹陛,挑上一串细细把玩,道:“如此玲珑仙果,本大王可不忍下口啊,想我们流沙之人,也只能吃过枣儿、杏儿,这天涯过来的珍宝,真是······”冒顿乖巧,阿谀道:“万里挑一的仙果,也只有万里挑一的圣人才配吃,大王和仙果,乃是上天搭配,正好正好,敬请母后夫人们同享。”月氏王哈哈大笑,品尝龙眼、荔枝,大声叫好,且收了龙冰壶,吩咐皇后嫔妃都来吃。一时登时心花怒放,道:“冒顿啊,难为你在敝国作人质质子,也难为你一片至诚至孝,从今而后,本王恩准你可以出王城,可以到我月氏国边关以内自由活动。”冒顿一听,正应了老师赤松子的预言,心里惊叹老师天仙,赶忙趁热打铁,跪谢道:“儿臣冒顿叩谢大王浩荡天恩,儿臣没齿难忘,万死图报大王。”正自得意,不料,月氏大臣中站出一位白髯老臣,大声道:“大王,此事万万不可,自古以来,我月氏国人质不能出京城,乃是先王立下的规矩,大王不能以一己满足口腹之欲,废国家大义原则。”月氏王正在兴头上,被人泼一瓢凉水,脸色难看,愠怒道:“相爷,休要什么事儿都上纲上线,给本王一点面子好否?我会差人送一点仙果去你府上去的,你老人家就少劳心了,都谢恩了,你要本王言而无信吗?就这样定下来了。”月氏相爷长叹,道:“大王你······好吧,老臣没福气消受这仙果,大王休要送了。”愤愤退回朝班。月氏王也不管他,冒顿被吓出一身冷汗,尽量低头避开月氏相爷的眼睛,免得横生枝节。<

冒顿、曼丘臣回府,将所有遭遇与赤松子讲了一遍,喜得千万次祈求的自由,惊那相爷差点毁了自己的计划。可是,赤松子气定神闲,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最后,冒顿问:“师父,我们现在达到了预期计划,后面怎么办?”赤松子呵呵道:“冒顿,你之所以能成大事,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身负游牧者之武勇,又敢于师从农耕者之权谋,也就是因为这一点,你的启蒙大师傅范增、二师父娄敬,还有三师父我赤松子也乐意教你,四边诸夏,能师从我中原华夏者,定能图大事也。接下来,你就天天去外边胡混打猎,一定要装着无所事事,浑浑噩噩的样子,麻痹月氏人神智,一定成一个胸无大志,只知享乐,吃喝等死的庸人。三个月之后,老师再面授机宜,你就可以心想事成了,知道吗?去吧。”冒顿神悟,谢过师父而去。<

从此之后,这月氏国都伊吾卢城多了个浪子身影,他天天吃喝玩乐,射猎穷游,夜里饮酒狂歌,通宵达旦,见了风月场所,如同苍蝇竟血,什么斗鸡走马,他是次次不落后,月氏人见了摇头叹息,叹道:“好好的王子,玩坏了,玩毁了。”慢慢地,那个眼神犀利如同双匕首一样的月氏相爷也露出了不屑的笑意,当然,一晃三个月也过去了。<

冒顿来见赤松子,赤松子莞尔,道:“冒顿,你不是回召唤马的神术吗?明天去游猎时试试看。”冒顿叹道:“老师你是仙人啊,什么你都洞晓,我是会弄马,但那是在草原上,在我的家乡九原郡的草原上,总有唯一的两匹雌雄神马,我是会召唤它们,可如今我远在数千里之外的西边月氏国,我怎么召唤它们也感应不到啊。”赤松子怒道:“我平时怎么教导你的,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持之以恒,天马岂能不来,明天在草甸上等师父。”冒顿低头,道:“是,师父,徒儿受教,只是,你怎么去呢?我们明天一块儿去吗?那样会惹来月氏人猜疑的。”赤松子颔首,道:“你说的很对,但是,你别管师傅,去就是了。”<

次日,冒顿、曼丘臣来到城外远郊的草甸,令他们骇异的是,赤松子竟然已经在那儿等他们了,曼丘臣刚要问他怎么会这样?分明看到他呆在家里悠闲慵懒,自己和冒顿早早奔波,拼命赶时间,过来一看,哎哟,反而人家早来了?是飞过来的?还是遁地冒出来的?早知如此,何必要老我们跑路,驮我们过来岂不省事儿啊?却被冒顿制止了,只是恭敬地问:“师父,我们来了。”赤松子笑了,吩咐道:“曼丘臣,你去警戒,冒顿过来在师父面前打坐,心性澄清,了无杂念,开始招呼神马。”两人答应一声,曼丘臣自去警戒,冒顿走到赤松子面前,屏息打坐,开始召唤神马,赤松子来到他的身后,双掌划出一个太极轮回,一把抵在冒顿后背上,冒顿一惊,浑身发烫,马上感到正被加能量,然后,对着九原郡方向的草原发出汹涌的生物信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但是,全然没有见到神马的影子,他们就这样隔三差五的早出晚归,当然,赤松子还是那样不知所以的出现在那片草甸上,提前等着他们,似乎是超自然的运动去的,这两人也不敢问。只是,神马呢?全然没有踪迹,曼丘臣泄气了,悄悄地对冒顿说:“这样行吗?我看不管用啊,你在这么远的月氏国,怎么能召唤数千里外的匈奴草原上的神马?”冒顿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了,只是嘴巴不说,对他摆手。示意休要再说这些话。可是,就在他们最失望低谷的时候,赤松子却全然当看不见,对他们的匈奴话佯装听不懂,依然我行我素,天天重复着老一套的动作,似乎不厌其烦。<

终于,有了那么的一天,荒凉的草甸地平线上,传来了萧萧马鸣,一群百灵鸟飞起婉转的歌唱,两匹天龙俊马的雄姿出现了,它们和空中的雄鹰一起飞掠过来······冒顿兴奋地说:“是它们,匈奴草原上的唯一的神马,它终于跨越万水千山,驰骋上千里来了,来到西部······”赤松子淡淡的说:“让它们找个草场,待命等你,冒顿,你可以结束人质的生活,回到你的匈奴大草原了。”冒顿颔首,使出召唤术,两匹神马立刻自己找草原深谷藏匿去了。<

冒顿、曼丘臣兴奋的喃喃道:“我们终于要回草原了,我们终于不做人质了······”赤松子道:“冒顿,神马有两匹,都是刚刚长成的小马驹,你如何处置它们。”冒顿双眼闪动凌厉之光,道:“乘之踏平城池,遂我平生之愿。月氏城,我会回来的。回来收拾我的质子岁月。”赤松子笑道:“犬戎狼性,不过,这两匹神马之中,你得将雄马送到战神手里,要不然,这匹雄的神马会让你死的很惨?”冒顿大惊,道:“师父,战神?战神是谁?我还要给他送去?”赤松子道:“他还是少年,在中原楚国,力能扛鼎,吼倒水流,山若有柄可拔山,天若可及能捅天,你去中原细细查访,切记住最重要的一点,他有重瞳“冒顿惊呼:“重瞳?什么是重瞳?”赤松子回答:在他极致之时,他的双眼会幻化为两个瞳仁,届时他就是无可战胜的天神,拔山踢海,是蚩尤,切记此特征,见此异象,他就是你要找的战神,将此天马赠送与他,可保你不死,称雄草原,完成大业。”冒顿听了不服,道:“师父,冒顿仰天引强弓,可以射大雕,力顶犍牛;催动快马,踏平城池如秋风扫落叶,我不是战神谁是?我为什么要去中原,将我好好的天马拱手送人,还要承认他是战神?更让人来气的是他现在还只是个少年。”赤松子冷笑道:“师父能算出你步步未来,一一验证,帮你取得月氏王信任,自由来去乌孙城,帮你招来天马,脱你质子之困,你敢不信师父?师父不强求你,你可以不去做,但是,你就等着验证你的死亡好了。”冒顿膝下一软,跪倒道:“徒儿不敢,师父。”赤松子突然疾言厉色道:“知道什么叫华夏吗?知道什么叫中国吗?百万男儿尚侠,千万士子带剑,人文厚德,东方祖庭,大中之国也。就如我们三人,范增、娄敬,赤松子我,不过其中一介,尚能为你师父。更有祖龙皇帝,若他得知西方还有冒犯者来,龙威所向,区区不毛之地,尽作齑粉。”冒顿道:“师父,徒儿听你的就是了。”赤松子道:“我已经算好,明日是个宜于亡命的日子,明天还到这儿来游猎,召唤天马,你们两人亡命去吧,等到月氏国他们回过神来,你们已经出了月氏国边关矣。记住,千万不要有其他的动机,倒时就走,舍弃一切,否则,过了时机,你们就老死荒城吧。”曼丘臣道:“天马只有两匹,我们两个骑了,大师傅你怎么办?”赤松子仰首道:“信不过师傅吗?师父现在先你们而回,在家里等你。”说罢飘然而去。<

当夜,冒顿、曼丘臣两人内心激动,更本就没法入睡,正在灯下闷坐,忽然,门人来报:“古丽公主驾到。”两人吓呆了,匆忙收拾藏起来行囊,掩饰来见,只见月氏公主古丽,带着一个侍女袅袅而入。见了冒顿神色不定,突然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冒顿哥哥要走了吗?冒顿哥哥再不回来了吗?”曼丘臣顿时脸色死灰,冒顿上前笑道:“怎么会呢?哥哥明天还要去草甸上射猎,给古丽妹妹带回好多的野味。”古丽忽闪着中亚美女的大眼睛,道:“那我今夜不走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射猎吧。”冒顿一听,急得要跺脚了,可是也无计可施,一个劲的挠头,强装欢笑道:“好啊,好······”曼丘臣蹩脚地出来说“古丽公主,今天就不要在这儿了,明天晚上我们再在一起宴饮好吗?”古丽凄美一笑:“为什么?”曼丘臣结结巴巴道:“今天晚上日子不好,不,不,我们今天不方便,唉,我们男人一个月就有这么一天不方便的。”古丽格格笑道:“第一次听说男儿也有一个月不方便的日子,我一直以为只是我们女儿家才有月脉。”冒顿笑道:“妹妹休要听他胡说,没事儿,你就在这儿,呆一晚上。”古丽站了起来,冒顿骤然发现她长长的睫毛尽是泪水,高挺的鼻子玉琢一样闪动着柔光,她说:“两位哥哥,古丽也想去大中之国看看,看海看雨看江看河,古丽也不想你们做人质,好了,你们放心吧,古丽不会今晚上一定要呆在这儿的,今夜古丽只是来看看你们一眼,好好记在心头,我们明天再见。冒顿哥哥,我这里有个香囊,有困难时拿出来有用。古丽一定要见到你的,一定会,古丽回了,你们好好休息吧。”说罢,依依不舍而去。<

次日,冒顿、曼丘臣早早而起,收拾妥当,对着赤松子房间一跪,道:“师父,徒儿回了。”屋里回答:“好啊,回到该回处,出发吧。”冒顿、曼丘臣便不露破绽的来到那片草甸上,冒顿召唤起天马来,立刻天马驰骋而来,两人整顿鞍鞯,飞身上马,飞驰而去。<

冒顿在马背上想起古丽对自己的一片深情,想起古丽回旋的西部舞姿;想起自己和这女孩的一次次邂逅,男儿泪如雨而下,忍不住掏出香囊细看,里面竟然是是通行的关牒,他大叫一声:“曼丘臣,原来古丽公主知道我们要走了,她昨晚上就给我们送来了通关的关牒。”曼丘臣听了好不讶然,不胜唏嘘。<

眼见得一座关隘渐渐而近,忽而,关门洞开,一对月氏兵马当面袭来,也不知冒顿、曼丘臣两人能否出关亡命而去,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二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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