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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单于送血功 流民救公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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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王贲掘开黄河之堤防,滔滔浊浪,以高摧下,大梁城城垣裂开一个大口子,秦军都乘小划艇,持刀挟盾,乘势突入城中,可怜魏国国都金碧为泥水夷平,秦军冷血,满街截杀,杀声震天,直抵达魏国王宫前,魏王假率百官文武,后宫嫔妃,脖子上系着捆绑囚犯的缧绁大绳子乞降,高叫:“将军留我百姓,魏假愿降,斧钺加身换民生。”王贲道:“大秦服国,不累百姓,你放心好了。快快交出典籍,本将军须要按照典策登记魏王族,以候处置。”魏王假交出魏王族名册,王贲即令点视。<

可是,整个大梁城泥水一片,恍然倒回洪荒,街上呼儿觅女,乱哄哄一团。张耳预见秦军要克大梁城,先让儿子张敖出了城,去了安邑,自己还没来得及走,秦军已是合围,直捱到城破,眼见得秦军依照典策四处收罗魏王宗室和大梁城富户乡绅,自己考虑自己可是魏京数得着的人物,更是替魏王收罗天下门客,天知道大秦如何发落自己,还是急急走吧,如何得脱?<

张耳和陈余二人布衣短褐,混迹在流民之中,渐渐望城门涌去,突然,陈余看到秦兵押送大队魏王宗族而来,里面竟然有穿着短褐的魏公子魏豹和薄二姑娘,还有另一位魏公子魏咎,他们都是蓬头垢面,佝偻着腰,遮掩着脸,当他们擦肩而过时,双方都发出暗暗惊呼声。此时,张耳、陈余他们来到了城门,秦将大叫:“百姓要出城的赶早!”陈余碰了张耳一下道:“快看,魏豹他们要押回城里去了。”张耳忧虑道:“这可怎么办?他们被押回魏王宫,定被秦国收孥,凶多吉少了,我们怎么救他?”陈余道:“不救太不仁义了,大哥你乃是名人,不要动,由我来办。”<

陈余突然冲出队列,大声嚎啕,冲到魏王宗族的队列里,抱住魏豹就哭:“三弟啊,你去公子府上送菜怎么就不回来了呢?”秦将一见,呵斥:“何处来的野人,不想活了,这是魏王宗室府邸来搜出来的人,怎么有你三弟?”陈余哭天抹泪,道:“他是我三弟,是去送菜的,那位是他内人,因菜多,我哥也跟去了。”秦将呲牙道:“围你们三个月,还须要人送菜,看你们这帮公子日后有你好活的,让你哥弟妹出来,平头布衣,黔首一个,混迹王孙里面干什么?”陈余颔首谢过,上前将魏豹、魏咎,还有薄二姑娘拖了出来,秦将因要急,吼一声:“快滚。”疾驰回魏王宫去了。<

好个陈余,真是大将风度,刀刃下不变色,生死间连救三人,和张耳出了大梁城,一路狂奔,直到安全之地,大家才得以道谢。魏豹三人竟然一跪,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日后容图报答。”陈余摇手,张耳问:“两位公子现在怎么办?”魏咎道:“宗庙已毁,我们成了流民,不过,我和楚国楚王甚善,先去投他去,此处离大梁不远,秦兵随时可能出现,我们的赶紧快走。”张耳道:“不如和我们先去安邑,小可在彼有些田产,犬子也在那儿。”魏豹急急道:“张大官人,魏已亡国,你的名字在册,你的安邑田产虽在,可是,秦兵按照典策在找你,去不得了。”张耳沉吟,道:“那二位公子,还有薄二夫人,我就不连累你们了,你们先走吧,人多目标就大,恐都走不脱了,我和陈余去陈县,有故人可投。”便与了他们三人一些钱,拱手而别。<

两年后,秦大将王贲之父王翦、蒙武克楚都寿春,生俘楚王负刍,华夏当时最大的诸侯国楚亡;再两年后的公元前221年,王贲克齐都临淄,齐王建降,同年,秦王政在秦都咸阳宫称为皇帝,是为秦始皇,人谓之祖龙,从灭韩开始,次之灭赵、燕、魏、楚,终于灭齐,至此六合穷扫,海内归一,横空出世者,大秦朝也。<

陈县,娄敬风尘仆仆从居鄛而来,因范增老母早已作古,范增的宅子也沦为狐兔之穴,自己心愿已经了矣,乃意欲回琅琊,可是,他有乡人一个叫陈武的在陈县作里监门丞,屡次书信招他,便一路跋涉而来,投他休憩一两日。陈武、果然守信,亲迎郭外,见了乡人,意气洋洋,沾沾自喜,道:“陈县乃是天下大县,城、邑、郭共有八座门,其中里监门有十六人,皆归自己来管,守城兵丁见了自己也是非常看待。”娄敬诺诺,两人便觅一大酒肆,算是为娄敬洗尘,酒足饭饱,陈武为显自家手段,故作神秘道:“娄兄,我带你去一个好去处潇洒快乐去。”娄敬力辞,道:“勾栏不齿之地,娄敬可是平生不去的。”陈武道:“放生果然是正人君子,如今大秦新立,奉法家为政,所有吏胥,敢涉足不端者,都会罢职,杖二十。我也不敢啊,不过,我们可以小小赌博,都是熟客,且在我的范围里,安能有事儿?走吧。”<

陈武换了吏胥官服,装作平民,用大锦绣帽儿遮着脸,娄敬也是博徒,一时兴起,跟着陈武走,两人逶迤穿走闾巷,最后在一个胡同里找了个隐秘之地,里面有两人早早等着,四人开赌,赌啥?猜枚,兽骨一枚,正面是一个雉鸟形象,背面是一个鲈鱼形象,公人扣两个盖碗里摇,就是呼鲈喝雉,押宝雉鲈赌输赢。<

不大一会儿,四个人凑了一桌钱,赌得正酣,门扉叫人洞开,一个一身鹑衣百结,须发皆白的老儿,“呼哧呼哧”喘气,手里柱一个奇大的荆条拐棍,头上蒙头戴着破帽儿,也看不清是什么脸庞模样,身后竟跟着一个黑衣吏胥,手操佩刀,这四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老儿破口大骂:“不孝的逆子,天天那钱来赌,却不赡养老子,官爷,这都是偷拿我的养老的血本呐,你可要替小老儿做主啊。”且说着,上前扬起拐棍朝赌局上一顿好打,登时,器皿腾飞,那老儿且打且骂且收钱,而且,鼻涕眼泪齐下,哇哇哭道:“不孝的逆子,你还我的养老钱,还我的养老钱······”收了一大推钱,又道:“如今大秦朝,祖龙在上,官爷定会主持公道的对不?”<

那个吏胥,将刀拍在赌桌上,朗声道:“老人家说的是,既然你来找我,我定会主持公道的,拿你的可怜钱只管走,这儿,谁敢动一动,我用刀剁去了他的爪子就是。”那老儿手脚麻利,收了钱自去了,陈武一听吏胥声音,低声道:“原来是你这厮。”<

且说这老儿一顿打骂,席卷钱去了,留下一地鸡毛等待收拾,陈武站起来说:“都偷老子的养老钱出来赌,是不对,活该老人来大骂,把钱拿走的。”娄敬附和:“就是就是。”另外两个人一脸茫然,其中一位道:“我认为是不对,老儿该拿钱走的。”另一位更是义愤填膺道:“不孝之子,偷拿老子的血本,老人可怜,该拿钱走的。”摇赌盅的公人也是浩气超然的骂:“日后不屑结交这种人。”<

娄敬听到这儿,急了,道:“大家且慢,我们来理理,听你们的话好像都是在说别人,谴责别人对吧?”这三人点点头,娄敬懊恼,道:“但是,刚才那人,他不是我爹,陈武,我们是乡人,我知道也不是你爹,那是······?”陈武质问那两个人:“是你们两个的爹吗?”那两个人急叫:“不是我爹。”“更不是我爹,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摇盅公人也大声申辩道:“你们看我作甚?他更不是我爹,我爹都在床上一年下不来了,列位不信,现在就可以去舍下查勘。”陈武惊问:“我们就总共五个人,现在都不认爹,那是谁的爹,大咧咧进来就砸场子,说谁是他儿子偷拿他的养老血本来赌,就这么正正当当收走了我们的钱,大咧咧就走了。”<

所有人说到这儿,对上眼了,十只眼睛滴溜溜一转,娄敬大叫起来:“他娘的,谁的爹也不是,那是个骗子,我的钱都让他给骗走了,快快操家伙,追他爹去······”<

不知这五人出门如何,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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