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吻之间（2/2）

“传说这是最接近天堂和神灵的地方。是这片大陆最远的边境。也可能是离你来的地方最近的。”大祭司解下身上厚实的大斗篷披到她肩上。他似乎早有准备，换了件玄狐裘的披风。

斩云冻得牙齿打战，有些颤抖地说，“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怎么知道我来自什么地方？”

“你忘了，我是个神棍。”他半开玩笑地说，“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只是，对于我自己，我却时常会感到困惑。”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斩云说，“不要勉强自己。”

“这里的景色太美了，我常常一个人来这里。看冰湖，看雪山，看天空，看云。”大祭司伸出微红的掌心接住一片飘摇坠落的雪花。

“这里永远是冬天。”斩云说，“冰冷荒芜，呆久了会很孤独。”

大祭司微笑说，“人人生而孤独，我想我只是学会了与孤独共处。”

“你说你不记得我，忘记了从前的自己，是这样吗？”斩云的脸色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白皙，像瓷器般晶莹。

大祭司点头。

“那我们重新开始吧。不必留恋和沉湎于过去。”斩云鼓起了勇气，在这样苍茫的天地和冰雪之中，容不得一丝矫揉造作。人的内心轻易被打开了，袒露出最自然的一面。没有关系，过去是千浩对她告白，向她求婚。现在到了母系社会，换一换位置又何妨？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了解，相爱，然后相守……斩云想，爱情是什么，爱情不是就这么一回事吗。当你无法挽回地爱上一个人，那就用尽全力去爱，去感受，去追求。也许道阻且长，三灾九难，可是只要心中有爱，一切就都有希望。至于结果，好像并不重要。

“我希望你，一直这样温柔而真诚。”大祭司没有正面回答她，他一贯都是如此，沉静委婉。可是他的肢体做出了最好的回答，他张开了双臂。

斩云一步步走近他，走入他坚实壮阔的胸膛。就像当初婚礼上，他向她伸出手，她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近。

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口，聆听着如雷的心跳。

多想时间就停在此刻，良辰美景，风花雪月，天地间只有你，只有我。

大祭司抱着斩云，轻轻抚摩她的后背，像哄一个孩子。

“怎么办？”斩云的嘴唇贴着他的衣襟，喃喃地说。“我们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大祭司眼睛望着远方。天边有飞鸟掠过。在湖面投下一闪即逝的暗影。

斩云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了，醒来却躺在自己的卧室里。小叶子一直守在床边，此刻正托着下巴打盹。她当然知道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因为她的嘴唇，她的手掌，她的后背都留下了他烧灼般的痕迹，火辣辣的，一直蔓延到心底最深处，成为崭新的记忆。这是和千浩不同的。

大概是从这时起，她第一次冒出反动的念头。既生瑜，何生亮。爱情是绝不能与人共享的。不能不考虑将来。没有别的路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