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伤口(2/2)
云归沉默地走到我的身边,然后抱起我走上台阶向殿内走去。他的目光始终看着前方,并不曾看我一眼。
云归将我轻轻地放在床榻上,我的手臂垂下,袖中藏着的帕子便掉出来落在了地上,雪白的丝帕上那一抹暗红色的血迹触目惊心,他的眸光骤然收缩,片刻后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移开了目光。
这时,宫人恰好端了药过来,云归便在床边坐下,扶我靠坐在床头,接过宫人端来的药一勺勺喂给我。至始至终他脸色平静,显得格外温柔,可这温柔已经与当年不同,像春寒料峭时的风,带着冬日的冷漠和哀伤。他总是问我是不是恨他,这一刻我想问问他是不是恨我。
我想云归一定已经知道我去过狱中了,便如实将孤竹的话告诉了他,虽然我知道云归不会轻易相信,因为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徐尚之和甘艾辉伪造了证据。
云归听罢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嘱咐我好好调理身体,然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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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云归下旨让少府尚书耿治修重审孤竹的案件。
此案早已定案,犯人自己也已认罪,根本没有重审的理由。云归的旨意开始让整个朝堂都人心惶惶起来,这是必然的,有人要担心伪造证据之事败露,有人要担心重审出当年的旧事,更有人要担心遭受池鱼之殃。
我在宫中又住了两日,在我的再三要求下,云归这才同意我回去,但他没有让我回公主府,而是让二哥来接我回去。
我刚回到将军府,郑光弘便过来探望。自从那晚以后,我便没见过他。
郑光弘站在珠帘外温言道:“殿下的身体可好些了?”
我淡淡地道:“身体已无大碍,只不过想在二哥这里休息一段日子,待我的病有了起色再搬回去吧。”
他道:“是臣奉主不周。”
我知道郑光弘今日过来,只是为了显示他尽到了为人夫君的责任。但那日撕破脸之后,再看他这副做戏的腔调,便不由得一阵厌烦,口中却道:“卫尉说哪里话,我们是夫妻。”
他也不再多说,谦恭地道:“殿下请安心修养,臣告退了。”
郑光弘走后,二哥从屏风后走出来,有些担忧地道:“你和他的事,日后解决起来怕是有些棘手。”
我知道二哥的意思,有宣碧梧在一日,我就没有办法轻易和郑光弘分开。我看着二哥道:“那时还要二哥你帮忙。”
二哥和我对视片刻,道:“自然。”
我们在眼神的交汇间便已达成共识,决定了在未来实施同样的阴谋,来作为对这一次阴谋的反击。就如同很多年前,刚到楚宫的我们总是被人欺负,当我们发现父亲从小教给我们的忍耐和宽容并不能帮助自己时,我们也是像现在这样,在对视之中达成了反击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