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那时我和妈妈不是去了外婆家吗！您记得啥！有一天晚上，我想您，想爷爷奶奶，很想哭，可我又怕妈妈骂我，就忍着没哭，妈妈抱着我，让我睡觉，我就假装睡着了，偷偷的想念您们。然后我听见外婆和妈妈说，不行就离婚，雪儿看他们那边要不要，不要就找个地方丢了，你不能要，要了以后不好结婚。那天外公送我回来，我以为外公是要把我丢掉，所以我很害怕，我怕您们都不要我了，我害怕再也见不到您们了，您不知道吧！爸爸！”

女儿的一句您不知道吧说完，声音变得开始沙哑、哽咽，眼角明显泛起了泪珠，但未曾滴下，仍强颜欢笑着，面容却尴尬之极。女儿的凄苦之音环绕在我的耳畔良久良久。我。。。。。。

也不知何时，我已泪如雨下，不禁握住了女儿的小手。

情绪稳定些后，我的理智迅速恢复。一个孩子如此表述，我将信将疑，随即问到：“你怎么以前没说，你不会瞎编骗我吧！骗人的孩子我可不喜欢哟！”

“我没骗您，不信您问爷爷，当时我回来的时候我就告诉了爷爷奶奶的，您可以现在就打电话问，是爷爷奶奶不让我告诉您的。”女儿努力解释着。并挣脱了她的小手，从她的小裤兜里掏出了卫生纸，爬到排挡杆旁，小心翼翼地用稚嫩的小手帮我拭去了泪水。

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忍不住的抱住了她。泪水不自觉流下，淌在了她的后背上。不经事的女儿或许没有察觉，而我真实的再次流下了心痛的泪水，再次浪费了她的劳动成果。为了减少和避免给女儿在此留下阴影，我悄无声息地用手揩去了泪水，并抱着她下了车。

孩子终究是孩子，有着属于她的天真烂漫。下车后，她便撒开脚丫跑去路边采野花了，沉浸到了属于她的快乐中。

脑子一片空白的我没有心思去欣赏女儿的童趣和天真。更没陪她去留下童年记忆。自然地掏出了香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拨通了我父亲的电话。哽咽着向父亲求证了当年的事情，同时获知了当年岳父的不舍、心酸以及老泪。

停留了多久我不知道，因为当时我没有了时间概念。整个人感觉天昏地暗，眩晕无比，时间几乎都是静止的。如何挂断父亲地电话的也不知道。那一刻，我没有任何思维，只知道心很痛，痛到无法呼吸，很想大哭一场，很想朝山的那边大吼几声。

揪心的痛最终被女儿的小手抚平。不知何时，他已经牵起了我的手，说：“爸爸!送您一束鲜花，希望您工作顺利！少抽点烟，奶奶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女儿的野鲜花和满满的祝福提醒了我。烟。烟已经不知何时燃尽了，烟蒂仍被我紧紧地夹着。

抱她回到了副驾驶上，负责任地第一次为她系上了安全带。

女儿亲手采摘的那束野鲜花放在了前挡风玻璃前。

童心，究竟何为童心？恐怕这辈子我是无法去探究明白的。

女儿回到座位后，没有结束先前的话题，继续说道：“爸爸！您知道吗？其实外公和爷爷一样，很疼我的。我记得外公和您一样，会骑摩托车，每天会带着我，给我买好吃的，每过几天还会杀大公鸡给我吃。他们家好多好多的大公鸡，就是有点脏，不像爷爷家的鸡，没有爷爷家的鸡乖。”

此刻，我想我明白了。为什么我的老父亲这些年会养那么多鸡了。

作为父亲，我带给女儿的伤痛已经够多了，不忍再让他回忆当年的往事，努力地岔开了话题。

这年她已经四岁，为什么对两岁时的事情记忆那么深刻呢？

为什么我们成人的错误要一个孩子来承受呢？

为什么她在回忆时明显是伤心的、难过的、不安的，却又可以瞬间忘却，还为我采摘了野鲜花，还能跟着车里的音乐找寻欢乐呢？

也许是童心！

也许是她太早熟了！

也许是这个伤已经渗入到她的血液里了！

也许是痛到了极点已不在痛了！

也许她仍然还只是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