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赌局(2/2)
徐英杰不由怕了起来,郦寄说道:“赌场输赢,都是常事,你来我往,我来你往的,不必在意。”
徐英杰本来就不肯服输,喊道:“咱们接着来。”
两个山东人见他没了资本,摇头道:“徐兄你没有钱,我们还赌什么,不如回家取来,再赌不迟。”
徐英杰见被他们轻视,只得忍着性子住了,咬牙道:“我把房子押给你们。”
山东的客人道问道:“徐兄的房子可值一百两。”
另一个人嬉皮笑脸地道:“若是房产不够,妻子女儿也是可以拿来抵的……”
郦寄斥道:“你们休得胡说,徐兄岂是那种不认账之人?”
徐英杰被他们言语所激,一时间热血冲脑,只要翻本,拍桌道:“赌就赌!”
郦寄劝道:“收手吧,回去想办法还钱便是。”
徐英杰不信自己手气这么背,扬手道:“郦兄休要劝我,在下心中有数。”于是立下字据,将女儿徐玉容押在赌桌上,按了手印。
最后一把,徐英杰眼巴巴的望着骰子,魂灵也被它吊了去,心里忙乱间,一掷大败。
两个山东考生叫声:“惭愧!也该当我们赢的。”即把卖女儿的字据一把扯过。
郦寄见徐英杰落在套中,终于将女儿抵押,冷冷一笑,和两个山东人下楼去了。
原来这两人哪里是什么山东贡生,分明都是游手好闲的赌徒,也没个什么真名号,一贯设局蒙骗少年子弟,用铅沙灌成药骰,有轻有重。
将手指捻书转来,捻转得法,抛下去多是赢色,不懂的人若任意抛下,十掷九输。
今日这事就是先由郦寄准备好的了,故意来赚徐英杰上套。
郦寄看着画押的字据,对二人道:“回去交给我叔叔。”
徐英杰赌得精光,呆坐半晌,眼见楼上空无一人,起身缓缓站到桌上,喃喃道:“昔日笔落惊风雨,风流误入博乐中。严父劬劳良教子,爱妻心慈放道通。劣性不改终一败,却教眨眼输玉容。死后无颜入黄土,命辞高阁挂长空。”言讫,在梁上自尽了。
这玉容还在家苦苦等待父亲回家,不料等来的却是毕家的大红花轿。
有邻居听到哭喊声出来要阻拦的,毕府管家手中扬起一卷黄纸,纸上是徐英杰亲自写下的字据,画过押的,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连官府都无法插手,只好让一干人将玉容哭哭啼啼的带到了毕府。
毕卑正在家坐立不安,听管家进门说事成,一拍大腿,正要出门,不料正好与回家的夫人撞了个顶头碰。
毕卑脑瓜子转得飞快,转手将玉容转嫁给了自己的傻儿子,毕岱。夫人见玉容生得很是美貌,欣然同意。
这毕岱年近三十,仍痴痴傻傻的,不谙男女之事,玉容每天晚上都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他。
而且毕岱睡觉有一个习惯,就是爱倒立,所以没过两年就脑溢血死了。
此时玉容已经长成,身材愈加丰盈窈窕,容貌更是娇艳欲滴。
毕卑只道有机可乘,熟料此时朝中贾南风干政弄权,群雄举兵向阙,宗室诸王侯纷纷起兵,天下大乱,史称“八王之乱”。
毕卑本就有隐疾,一听到齐王兵马打入城中,心弦一颤,竟被吓死了。
第一个进城的大将叫邹青云,自然要去各家搜刮一遍,在毕家看见了站在角落的玉容,顿时惊为天人。
自己可是从没见过有如此姿色的女子,于是打算把她纳为妻室。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浑身散发着浩然正气的男子走过来。
邹青云一看这是自己的门客郦寄。
郦寄劝谏道:大人,万万不可!您刚刚进城,如果娶了毕家遗孀。齐王定会视您此等行为为好色,不会再委以重用,多年辛苦毁于一旦,还望大人三思!”
邹青云久居官场,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弊得失,只好听从郦寄的话,忍痛放弃了。
安乡公刘真奉齐王之命驻防此地,机缘巧合之下也看见了玉容,同样被她的美貌折服,引以为绝世尤物,打算将她娶回家。
正巧这一日郦寄到刘真新建的府邸拜访,知道了刘真的打算后,郦寄沉吟道:“这徐玉容是一个不祥之人,红颜祸水,谁跟她有染都会招来杀身之祸。她原来的丈夫死得特别惨,听说七窍流血。天下间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何必非她不娶?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看刘真还在犹豫,上前小声道:“这女子如此姿容,如是没有问题,邹大人来时,早就把她娶了。”
刘真想来也是,犹豫了一下,也断掉了自己的念头。
郦寄出刘府后,马上跑去了毕府去见玉容,跟她说:“你父亲临终之时将你托付给我,我会娶你,你先去雍州等我!”于是回家收拾东西,准备投奔河间王司马颙。
不料消息走脱,刘真远听说这件事后勃然大怒,发尽上指冠!就是这厮劝我放弃了徐美人,没想到是为了自己享用!
于是就命邹青云出兵灭了郦寄全族,并把他的家产抢劫一空。
徐玉容孤身来到雍州,无依无靠,又等不到郦寄,靠一手精妙刺绣开了一家染坊,后来生意越做越大,横跨陕、陇、青三省。
一年后,嫁与雍州刺史徐安公,生子徐茂,功名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