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梦雨江南（2/2）
他沉思片刻，朗声又道：“没事了，张哥，接着玩，开开心心的玩，一定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我们。哈哈哈、、、、、、、、、、、”他发疯似的在洞中乱跑狂笑着。
张杰有些担心，紧跟在他后面喊道：“李兵，你没事吧！跑慢点！”李兵回头道：“没事的，张哥！想想也挺开心的。”
李兵跑着跑着竟将张杰带出了山洞，但从这个洞口出来显然是到了另一个地方。只见洞口旁石壁上刻着四个镏金大字【梦雨江南】。
张杰抬目远望，眼前果真现出一片广博山水，远山近水曲河相连，小桥幽径通往绿水人家，婆娑翠柳隐掩飞檐阁楼，灯笼簇簇画舫悠悠，碧空高阔远望无垠，柔柔水风徐徐涤荡。李兵浑然似醉，早已忘了刚才不快，向张杰道：“张哥，这里好美呵！碧空翠柳好似要溢出水来，‘山中元无雨，空翠湿人衣。’【梦雨江南】果然再恰不过。”张杰道：“嗯！风景旧曾韵，春水绿如蓝，真的好似至身于西子湖岸，秦淮河边。”
李兵又道：“这里总感觉很奇异，张哥，你说我们此时到底是在洞中还是在洞外？”张杰道:“天高地远水阔碧空，当然我们已走出洞外啦！”李兵辩道：“不对，我们来时明明钻入山洞，刚才这片分明是些假山假石，再说洞外大雾弥漫，那有这般清景？”
两人正争论不休，只听的水面朗朗传来一首诗颂：“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永不休？暖风又熏游人醉，且把冥洲作杭州。”张杰心知这首七绝元诗作者林升正是在西湖所作，讽刺南朝当权达官贵人，此刻有人在此颂出也正解开他与李兵争论之话题，心想：“世界之大本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出了家门就会有很多新奇事物出现，眼界也会不断放大，暂时感受的这些奇异景象，终有一天会被科学解破的清清楚楚透透澈澈。
又见几个富家公子从西边河道走来，上桥过去。其中一人感慨道：“洛神仙子修建这座冥水山庄真是为我地界做了件大大好事，在这地下混混沌沌休眠了数百年，终于又有一片游乐之地了。”另一人又道：“洛神仙子竟将西湖秦淮皆融于此，实堪称大手笔。”又有人说道：“哥哥们快走，媚香楼就在河岸第一家，早点过去或许还能听到香君姑娘的曲子。”那些人下了石桥进入柳阴就不见了。
两人同时又望向水面，只见一艘舸舟正向这里岸边驶来，舟头杵立二人，他们头戴方帽，身披篷衣，都作书生打扮，此刻临风衣飘，神情都极是惬意，左侧那人肚大头圆形态品稳，虽穿着书生，但一看即知是为官之人。右边那人唇红齿白眉秀目朗举止倜傥洒脱，必是仕家公子。刚才所颂诗作显然是二人其一。
果见左边那人捻须赞道：“侯官人不愧为江南第一才俊，随口吟颂已将这首【题临安邸】修改的恰至妙处矣！”侯躬手道：“多谢李大人抬爱赏识，按辈份你老还是我先朝元老，侯某空有一腔抱负，不得施展，还望前辈以后多多赐教加以提携。”
这李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京师名妓牡十娘的冤家李甲李公子，牡十娘从小被卖为妓，饱受欺凌屈辱，芳华之年名艳京师，成为王孙公子们追奉对象，她千挑万寻选中诚实厚道的李甲，从良归家途中受孙富挑唆，李甲竟以千两白银之价将十娘卖于孙富，十娘得知心痛至裂万念俱灰，携宝箱投入江中，他在众人责骂声中仓惶逃走。而后他常思百宝箱后悔不已，曾数次返还打捞皆无收获，只至忧心至死。
而这位侯官人则是香君的前夫侯方域，香君随出自青楼，但气节确胜于男儿，她不与朝廷奸邪为伍，因此侯方域的仕途因她也确实受到些影响。他二人来到山庄各怀心事，登舟泛湖在船上相识一见如故。
李甲摆着头叹了一声，心情大是不悦，面露愠色道：“你我既然同归地下，都已是百年老朽，即行乐于烟花风月场所，称什么前辈后辈元老、、、”侯方域呆愣片刻立即心明，慌忙改道：“李大人如此谦逊，可是抬爱在下了，你我既然意气相投，以后就以兄弟相称如何？”李甲这才面转喜色，赞道：“嗯！孺子可教！侯弟如此灵活上进，假以时日，前途之广必是无量呀！”
舸舟离河岸虽距不近，但水面极清极静，声音传来好似在耳边相语。
两人越谈越是投机，让船家搬来一张圆桌放至船头，又端上一套茗具，一一上好香茶，两人相对而坐细品慢聊，侯方域问道：“李兄此番前来是否也为你的十娘而来？”
李甲点了点头道：“这次盛会我料定她必会前来，希望与她得以相见。”侯方域谄媚道：“李兄官运亨通而且念念不忘旧情，这般高德品性难得可贵呀！当年李兄独占花魁风流京师天下闻名，今日若在这秦淮河畔再遇十娘，又要重续一段风流佳话传颂后世了。”
李甲面露苦色，沉声道：“侯弟，你误会了，我现在对那些名利追逐后世传颂早已看淡了，美酒当前佳人相伴共赴巫山仙境才是人生至乐极享，这秦淮河畔十里烟花处处管弦笙歌佳丽如云，有钱何愁得不到快活呢？我现愁的也是没有这个呀！”说着两指相捻打了一个响子。
侯方域奇道：“李兄既然如此彻悟，又为何为她满心相寻？”
李甲长长叹了一声又道：“既然你把我当作兄弟，我就视你为知己，心中之事都与你坦诚相告吧！当年我为了这贱人钱财散尽，又畏惧家中严父，不得已才将她送于那孙富公子换了千两白银，谁知她不思我良苦用心，恩断义绝携那百宝箱投入江中，你说她就那么一身卖肉，遇着风月之客赏识最多也就值那么几百千两白银，投江有何足惜？只可惜那珠宝玉翠价值连城也与她同沉江底。此后我虽派往官船沿江多次打捞，却连片金都未寻着，成为终生之憾，今日若寻着她见面，任望她念及前情，告知我那百宝箱所在，打捞起来还我终生宿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