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临行（2/2）

村口，黑压压的，站着一群人，静静的看着那个，在黑暗的街里走出的身影。

朱余生不敢相信的看着村口的打谷场，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擦干泪水，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却再次被泪水模糊。

那是一张张他无比熟悉的面孔，其中几个年轻的，已经身为人母，一直把他当做亲弟弟看待的姐姐，怀里还都抱着孩子。

“六叔，马婶，丁奶奶，祝爷爷，狗蛋，大明，三坏，爷爷，干娘，丫丫.....你们........”

“生娃子！”

“小祸害！”

“余生哥！”

“兄弟！”

“你要走了，也不说一声，要不是凤仙告诉我们，我们还蒙在鼓里呢.......”几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红着眼眶说道。

“余生，你是不是不拿我们当兄弟，走了连兄弟都不告诉，是不是有出息了，都我们这些山里人了........”这是几个和朱余生年纪相仿的少年，抹着眼泪说道。

“真是的。臭小子，翅膀硬了，让老娘看看，是不是又祸害了老娘的黄瓜，怕老娘骂你......都不言语一声就走，老娘以后没的骂了.......”这正是马婶，眼泪噗簌簌的直往下掉。

马婶长的五大三粗，看上去很凶恶的样子，但是，大家都知道，她的心，比谁都好，尤其是对朱余生，就像疼儿子一样。

..........

埋怨声，夹杂着女人轻微的啜泣声，还有男人的哽咽声，一下一下，令朱余生心头惊慌。

“不，不会，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的恩人，我朱余生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可能忘记抚养我长大的乡亲，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朱余生眼含着泪，声音哽咽的说道:“是你们，将我从一个吃奶的婴儿，变成可以走出大山的少年，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你们都是我的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婶子大妈，兄弟姐妹......没有告诉大家我离开的事，只是不想大家再为我破费，咱们村里穷.......”

是的，这朱余生就是这个打算。当京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辗转反侧，送到他手中时，他并没有多少高兴。

他知道，村里穷，即便是去京都的路费，对绣娘村的村民来说，都恐怕是要倾家荡产，才能凑够。

幸亏，杨茂财夫妇手里还有儿子一家的抚恤金一直都没有动。老两口去世后，都就给了朱余生。这些钱，用作路费，足够了。

至于学费，朱余生没有去想，他打算先到京都大学后，在想办法，实在不行，他就回来。由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麻烦乡亲们。他离开的消息，也就翠花婶婶和丫丫知道。

他一再叮嘱丫丫，要保密，可是.......

“孩子，不要这么说，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虽说有时候顽皮些.......要说恩情，咱们绣娘村的人，欠你的更多，不说别人，就说我们这些老家伙，那个没有被你救过命，还有这些小娃子，若是没有你的药，又能活下几个........”

说话的是老村长，也就是丫丫的爷爷，这是个睿智的老人。

的确，随着朱余生的医术越来越高，村里人受到他救治的也就越多。尤其是有一次，一场流行性感冒大爆发，若非朱余生救治的及时，村里的老人和孩子很少能有几个熬的过去。

这时，天已微亮，老村长挥手，不给朱余生说话的机会，接着说道:“孩子，咱们村是穷，但你这不打招呼就走，岂不是要我们担上个忘恩负义的骂名，绣娘村的老少爷们们，是做不出这等事的.......别的咱没有，可怎么的也要让我们给小恩人送送行吧，更何况，生娃子你还是我们全村人的骄傲....”

顿了顿，老人语气带着浓浓的惋惜“可惜了思源那娃子了........你是咱们村里走出的第二个大学生，哎！真是羡慕老杨头啊，两个大学生出在一家.......”

朱余生默默的听着。思源他知道，那是爷爷奶奶的儿子，陨落在那场可怕的灾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