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仅仅是一个少年而已（2/2）
乔风心里叹了一口气，却提起真气，扬手也是一掌，但是很明显他功夫更强，修为更深，所以就后发先至，一掌直接迎了上去。
‘咔！’的一声，两掌相接，就如龙遇虎，云遇风，直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一响。
谁能知道，刚刚还是酒憨热胆尚开张的好朋友，三言两语之间竟然动起手来。
铁大侠连退四步，尚且站立不稳，直接靠到后面的桌子上，才稍稍站稳，但是那一张桌子明天是被他借力，连桌腿都断了。
“乔帮主！你……”他显然是吃了暗亏，虽然是他动的手，但是只想一掌毙了董仲生这个小子，所以招式直接狠辣，力道强盛，谁知却被乔风随手一掌给打了一个溃不成军。
乔风立足如山，丝毫未动，已经没有丝毫醉意，反倒是气势威严，正声道：“铁大侠！咱们江湖人，讲的就一个理，一个义！你就不想问问董少侠为何为难你的弟子吗？”
这时候其他人才知道因何而起的矛盾差池。
董仲生一见众人看向自己，只是笑了笑：“我就是想敬这朋友一碗酒，他不肯喝，那么我就只好敬给他师傅了。”
他说得轻巧，就像是孩童之言，却犯了大忌讳，于是这些江湖豪客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你这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这铁大侠可是名贯青州的大镖头，你小小年纪，怎么敢冒犯于他，还不快快认错谢罪！”
“真不知你这小娃娃是怎么混入吾等阵列之中的，小小年纪就不知深浅，活该让你吃个苦头，你可知，方才若不是乔大侠仁善惜才，你早就被一掌打的魂归地府了！”
“现在的少年人，真是心比天高，却长了一对比我老汉还瞎的眼睛，也不知你师尊爹娘，怎么放心你出来闯荡江湖？”
……
凡此种种，皆是鄙视讽刺之言，这个世界，对少年人的容忍很大，有时却又小的可笑。
乔风一看这些人明显是不尊重董仲生，但是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了解对方的身手底细，这要是惹恼了他，恐怕最差也是个不欢而散的结果。况且董仲生绝对是发现了自己也发现的那件事，否则决不能有这等异常之举。
“诸位！”他声震四方，诸人闲言碎语，直接被他一口气压了下来。
“乔某人自认为最是讲理，所以诸位休要多言，我现在有几件事要问这位少侠和铁大侠的弟子，各位看着便是，休要多言！”
这时，铁龙声这才缓过气来，身上的酒意也散了个一干二净，回想起乔风那无可匹敌的一掌，真是个心有余悸，那一瞬间，就好像是无边大浪袭来，毫无欢手的余地。
他大步前行，厉声向董仲生问道：“你这小子，到底是何意？今日若是说不明白，我决不罢休！”
董仲生看着周围各位，只觉得江湖，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刚刚还是潇洒豪迈的众人，现在却显得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真不知这江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诸位饮酒作乐，我自然是不敢打扰，但是，我见你那弟子在无人处鬼鬼祟祟，献上这一坛子新酒之前，不知向酒坛之中撒了些什么东西，我心想万一是什么难言之物，岂不是……”
“休得污蔑！你……”铁龙声一听怒意勃发，浑然不顾紊乱的内息，仍是面庞青色一闪，显然是要动起手来。
鹿青鸾倒是借着酒意冷笑不止，心想你一个功夫尚且敌不过我的小人物，竟然敢惹这为煞星，真不知天高地厚……
她酒意微醺之下，竟然笑了出来，声音清脆。
其他武林人士也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听董仲生这么一说，看起来真的是有什么内情也说不定。
空贱大师这才缓过来酒劲，高声宣喊佛号：“阿弥陀佛！诸位，是非黑白，他二人对峙不就全都了解了吗！”
“大师说的是！”
“神僧高见！”
这就是江湖，地位就是一切，辈分、身手、过往的荣耀……这些说起来就是两个字——面子。
有了面子，你就是江湖里人人尊敬的大侠，就是侠名远扬的英豪……
“我也不说其他的东西，我就问问，这一碗酒，你敢喝吗？”董仲生其实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白，但是他敢于探索，敢于面对一切，所以才能无所畏惧。
那位弟子低着头，躲避着周围人的视线，显然是心有鬼祟。
众人一看，根本不需要多想，是非黑白立刻见了分晓，心中也是有着一丝侥幸的想法，若不是让董仲生发现了这些事，岂不是要喝了那人下的不知什么东西？于是便怒目而视那弟子，甚至看向连铁龙声也带上了几分不善的光彩。
铁大侠满脸的难以置信，恨声道：“你为什么不喝？为什么不喝？”怒上心头，亲手夺过那一碗酒，然后掐着弟子的下巴，恨声骂道：“你不说清楚，那就让你师父我喂给你吧！”
董仲生果真是没经验的新丁，这时候还张口讽刺：“铁大侠，你这么紧张，莫非是想要杀人灭口？”
“你这小辈！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别人倒是没什么举动，就是鹿青鸾又笑了，笑的花枝乱颤，笑的别人丝毫不懂。
董仲生本着一副孩子气的想法，说道：“刚刚我说他下毒，你就抬手一掌打我，现在证明我是对的了，你不道歉就罢了，我也不稀罕你的赔礼。现在我问出心里的疑惑，你又是恼羞成怒的样子，难道我有所疑问还犯了错误？”
“还是说，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大人？所谓的侠客？所谓的江湖？”他轻声问道。
众人不言不语。
乔风缓缓道来：“董少侠说的对！这个天下，万事逃不过道理二字，其他的都是虚妄……”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却百转千回。
他这一辈子，信的这一个‘理’字，所有行事，都不违这个初衷，但是几十年走过来，却发现，好像每一件看似合情合理的事，其实有着没道理的一面……
“董少侠，我还是相信铁大侠的，我这宝契上，他的名字并没有变色，应该是这个弟子被奸人所收买，这件事具体如何，就让鹿侄女操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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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江湖侠客，看起来就像是一场闹剧罢了，最起码在董仲生的眼睛里，所谓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快意恩仇，都不过是那些互相吹捧、好勇斗狠、蛮不讲理的东西罢了。
亏得当初自己对江湖是如此的向往，仅仅几天时间，就好似看的真切了。
真的能看真切吗？
一个人，况且猜度不清，更何况是一群人？
董仲生仅仅是一个小小少年而已，十二三岁的年纪，怀揣着对这个世间的好奇和善意，却被成年的世界一次小小的打击给伤了心，然后就觉得这个世界都是灰白的不快。
这也是一种短视和幼稚。
但是谁又能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历练的老道圆滑，洞彻世事。
他是一个真实的少年，并不是画本中那些好似不会犯错误的主角，更不是圣人心态、绝对理智的神。
仅仅是一个少年。
但是，总会长大的，可能就在明天。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