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故人往事（2/2）

中年人的眼中瞬间泛起了泪花，虎躯也随着慢慢颤抖了起来。

“天可怜见。”半晌，中年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床前，声泪俱下地哭了起来。

村中众人此时都来到了门外，见石英雄如此情绪失控，全都张大了嘴，惊疑不定地望着里面。

小男孩尚无法起身，只得嘴里生涩地蹦出个“起”字，即便只说一个字似乎也废了很大力气。

“将军啊！你一直不听末将劝阻，执意南归，如今兄弟们都已赴死，只剩我苟活，只剩我苟活啊！”中年人越哭越伤心，最后捶胸顿足地哭喊起来。

床上的小男孩听着他的话，也自黯然了，一行清泪无声滚落。

三个月前，大月国发生了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

镇北寒大将军在应诏回京述职时，被擒拿下狱后以谋逆罪论处，诛九族，满门一百六十九口无一人幸免。

镇北军十八路兵马的领兵将官十六人在被宣至大帐听旨时，尽数被擒，押送至京都外十里铺斩首示众百日。

镇北军由京都来的林老公公暂时执掌。

这件事震动了整个大月。

世人皆知寒少冲大将军乃是太祖皇帝的拜把子兄弟。

太祖皇帝征战天下时，寒将军曾数次于乱军之中救主。

最著名的，是当年的凌阳混战时，太子年幼，曾失散于乱军之中。

在太祖皇帝嚎啕大哭之际。

寒大将军单枪匹马重新杀人敌阵，救回太子。

大月立国后，寒大将军的威名妇孺皆知。

太祖皇帝更是亲授镇北大将军印信，由寒大将军率军一路扫北。

迄今为止，寒大将军已往北攻克二百余城，为大月开疆拓土，立下不世功勋。

近年来，镇北军驻扎于顺阳关一带，与北方的雪国有过数次大战。

谁也想不到，寒大将军会造反！

谁都不相信，寒大将军会造反！

“不用这百丈弓射尽奸臣贼子的头颅，为将军报仇，末将誓不为人。”中年人想起这些往事，心头更是愤懑难挡，咬牙切齿地站起来发毒誓。

小男孩怔怔地看着床前站起来邋遢不堪的中年人，一时不禁失神了。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眼前的中年人，是去年的春天。

大将军每年回京都一次，去年春天的时候和他一起回京的正是这个中年人。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那一张大弓才进了京都的城门，便引来夹道欢迎的民众一遍遍欢呼。

过后数月，酒楼茶肆间的说书乐人，评说演绎的内容都是大将军如何神武，这中年人的神箭又是如何无敌。

他在大月国实在是很出名。

他名叫石天楠，是当今天下第一神射，是大将军身旁最得力的大将。

小男孩最崇拜的英雄并不是那个人人敬仰的寒大将军。

因为他虽然是将军府上最小的公子。

可见过父亲的次数并不比见过石天楠的次数多。

大将军实在是太忙了。

忙得从未和他说过话，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去年的春天，大将军马上要返回北方指挥军队之前，曾破例让他和姨娘参加了那次送别的家宴。

他对那晚的宴会记忆格外清楚。

石天楠经不住大将军几位公子的央求，在宴会上表演了一把百丈外一箭灭烛火的绝技。

他当时陪坐末席，大将军甚至都没留意过他的存在，石天楠自然也不认识他。

他最崇敬的英雄便是这位天下第一神箭手石天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