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时代风暴（2/2）

“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既然如此，就要坚持到底。”那个人伸出手，揉着艾丽娅的头，掌心传来他的温度。

她看着那个人，发现他变得模糊起来，面孔也看不清楚，她伸手抓向对方想看个仔细，却见眼前景色一晃，她又回到了岸边，而对岸，那个人已经转过身，走向了深处，渐渐消失。

一股深刻的记忆在脑海中回荡开来，一瞬间就让她想起了她想要做的事。

“原来如此，我早就决定了的，那么就应该行动起来。”艾丽娅喃喃道，她看向自己的手，上面正跳跃着人造魔法的光缕。

那份曾经的温暖，改变了她，那是冰雪世界中唯一的烈阳。他有一个梦想，想要抵达自己的天堂，并把自己的天堂分享给她，于是她从此接手了这份梦想。现在，这是两人份的路，沉重而温馨，路的尽头，是他的天堂，也是她的天堂，这条路值得拼尽自身的一切，将它贯通。

不再犹豫，一股微不足道的能量如同弱电，刺进上方离体的容体中，那个属于她身体一部分的器官。这一刻，艾丽娅终于下定决心，引爆了那枚容体。

相当于一枚灭世级核弹的猛烈爆炸，被人造魔法束缚成一个喇叭形向天空爆散，形成了一道炽烈的光锥，直接轰进了太空变成了凶猛的能量风暴。城市上空的云层被一扫而空，做为直接承受冲击的地面，只在一个刹那间便轰然碎裂、塌陷，小小的车间内，众多工作人员在定格的表情中来不及感受任何痛苦，瞬间升华成了等离子体。巨大的气压变化引爆了声浪，试图向世界宣告这里的事故，但是坚固的车间将这片声浪掩盖到了最低，只有gasc自己知道，他们摊上大事了！

这是她的赌注，在这之前，她只能理论上证明这种方法可行，而现在，她成功了。调用容体爆炸的能量形成了一股不可违抗的反冲击，以诸多内脏为代价，艾丽娅摧毁了身体的能量衰竭装置，这意味着，她彻底自由了，前提是，她还能活着的话。

当一切都平息下来，车间地面打开，几个机器人冲出來，飞快地将一个全新的，充满能量的容体再次移植进了艾丽娅体内。并且，艾丽娅的配套设施，破坏魔法书以及庇护所系统，也被机器人们重新搬了出來。这熟练的一切，无不暗示着这场意外实为计划。

艾丽娅穿上衣服，把魔法书端口接在一台机器人上，一份古怪的数据被快速复制过来。那是一个方案，一个用原子系魔法来临时代替身体破损部位，以维持身体正常运作的诡异方案。她是活生生的生命，如果不顾腹部的大洞，她很快就会死去。所幸的是，这个复制过来的方案，让人造魔法在体内模拟出了虚拟的血管和经络，以及部分脏器的功能，并且可以让魔法书自动维持。

从门外传来刺耳的警报声，gasc的防卫机制开始运转，成群结队的机器人从存储间飞出来，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因为它们搭载的武器系统无法对神之环构成威胁，所以它们的主要用途是辅助攻击，在光子飞弹就位之前抵挡来自毁灭天使的范围杀伤。

对gasc来说目前最大麻烦便是，他们能够击杀艾丽娅的武器就只有光子飞弹和魔法大炮两种，而且他们同样清楚艾丽娅的能力，要真正命中处于防备状态的毁灭天使，恐怕只有用光速弹道的第三代光子飞弹才能做到，可是第三代光子飞弹并没有实体，因此它的导航器只能使用“超级脑2代”技术来制作，而这种技术却无法与局部智慧整合到一起，这也就意味着第三代光子飞弹无法锁定艾丽娅，只能当作直线炮来使用。而在魔法大炮上，则遇到了另外的麻烦，那就是人造魔法并不是凭空生产的，而是需要像电场一样先扩散出一层魔法场域，在这个区域中某些特定自转结构的奇漩会发生状态改变，成为临时的“魔法微粒”，而这些魔法微粒一旦离开场域，就会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原状，所以人造魔法并不是不可以攻击魔法场域外侧，只是会极快地衰竭，迅速恢复成常规攻击，而常规攻击又无法对毁灭天使造成伤害，这样一来，就只能在魔法场域中才能攻击到艾丽娅了。可问题是，毁灭天使本身就是目前为止输出功率最高的移动式“魔法大炮”(注1)，即便是强劲如她，魔法场域也只能扩散到200米，更别说gasc那弱了一号的固定式魔法大炮了，真实范围顶多到150米，可以说基本上就是用来做近身防卫的。尽管gasc可以对其进行极限充能，把魔法场域的范围短时间内增大到200千米，但那样一来就会立即被毁灭天使感知到位置，随随便便就能上来摧毁它，就欺负它是固定式的。甚至更严重的，万一毁灭天使劫持到魔法大炮的极限充能设备用来加成自身，那可就玩火**了。所以在面对同样以人造魔法为攻击手段的艾丽娅时，gasc宁可把魔法大炮送出做炮灰，也不能对它进行极限充能增幅攻击范围。

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飞行机器人，艾丽娅没有丝毫惧怕，她非常熟悉这里，几乎知道这里的一切布置，那种机器人也许对普通军队来说如同末日，可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堆蚊子。她飞上前去，主动飞入机器人堆里，而那些机器人则主动后退，试图与毁灭天使保持一定距离用光子枪攻击。但是艾丽娅速度飞快，且又极为灵活，她抬起右手，从她掌心凝聚出一团炽烈的火球，然后紧接着，自这团火球中哧哧哧飞出去无数的火蛇，简直可以用遮天蔽日来形容。这些火蛇如同有生命一般，每一条都锁定住一台在魔法场域范围内的机器人，然后撞上去，一瞬间就在那些钢铁之躯上烧灼出一个窟窿，并且它们并没有就此熄灭，而是继续盯着机器人，来回反复穿梭直到这机器人被烧成个千疮百孔的马蜂窝，摔到地面上彻底报废才罢休，换成下一个目标继续攻击。这些机器人虽然打她如同挠痒，可是它们的光子枪也是个麻烦，一两个还体现不出来，数量多了就会致使她的体温急速升高，最终导致细胞活性下降而陷入昏迷，所以她必须要用最快的手段清理掉这些护卫机器人。

“轰！”连续两声巨响，是来自于魔法场域的西边，在那里，光子飞弹爆炸形成的白色光芒闪烁，意味着从那个方向上过来了能够威胁到艾丽娅的重型武器。她庆幸幸好制造了足够多的炎流火蛇，既可以用作攻击也可以用来保护自己，形成密密麻麻的盾墙拦住以光速奔袭而来的光子飞弹直击。

地面上，发射了光子飞弹的两台核心装甲驾驶员发出惊呼，“不好了，她用奇怪的火焰组成了一个防御阵线，低频率的光子飞弹根本打不进去。”

一个研究员气得破口大骂道：“这他吗的，到底是谁教会她这些东西的！”

骂归骂，终究解决不了问题。天空中的艾丽娅自发现光子飞弹后，就开始优先干掉搭载了这种能够威胁到她安全的武器，要知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怎么能被两台核心装甲绊在这里。她的飞行速度极快，几乎是音速来音速去的，而且在人造魔法所粘滞的空气团包裹下，这种移动带起的声音相当轻微，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像是瞬移一样，只一个照面，便来到了核心装甲的上空。根本没废话可说，艾丽娅对着一台重型机甲伸出手掌，下个瞬间，就见一道蓝色光晕猛然从外界收缩到机甲身上，然后发出不亚于光子飞弹爆炸的“砰”一声巨响，自那台核心装甲身上炸出无数的冰晶，将整台e700特种钢装甲全部贯穿成刺猬，并且剧烈的魔法爆炸中还洒出了大量刃形震荡，把机甲给切成了一堆铁块散在地上。这些冰晶只是普通的冰块，硬度当然不至于有如此变态，只是它们在魔法爆炸中充当了延伸路径一样的存在，使得具有强力破坏效果的魔法微粒能够像冰花一样扩散开来，从而摧毁机甲。用比喻来说，就像是飞溅的酸液，水只是载体，酸才是杀伤主体。

用同样的手法击毁了另外一台核心装甲，毁灭天使看到远处人们开始慌忙撤离，对她来说，这一片地方既是故土，又是敌窝，曾经养育过她的那个莎莉叶博士，如今正混在人群中往外逃离，在这种失控的超级武器面前，即使上来呈英雄恐怕也惊不起任何波澜，只能是徒劳地送死而已。

“……”只是看了一眼，艾丽娅便移开视线，仿佛没看到一样，她再次掉转方向，急速飞向gasc的东南方向，那里是这片研究所的机场。她得在战机起飞之前就收拾掉它们，否则会引起巨大的麻烦。

来到机场上空，看着下方的警卫们正在登机，艾丽娅举起一只手，从她身上扩散出一道蓝光，随后发射上天，进入宇宙。眨眼间，竟从宇宙返还回来上百道的蓝色冲击波，落在地面上，砸中那些尚未起飞或者刚要起飞的战机，以及砸中了那些四散逃跑的人们。这不是人造魔法，而是艾丽娅作为毁灭天使的天赋能力，名为蓝色圣印的天罚攻击。蓝色的冲击波落在地上，轰炸出一个个直径超过20米的巨大岩石坑，而被攻击的人们，都瞬间灰飞烟灭，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哪怕是坚如战机，亦在冲击波的攻击下四分五裂，炸成无数飞溅的钢水。

在这片如同末世般的研究所中，大道之上，有一个人在飞驰。数分钟之前，在巨大爆炸发生的那一刻，多瑞姆就知道自己错了。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他以为他有了那个人留下来的保障就可以高枕无忧，无视警戒线继续实践幻界摇篮系统，结果证明这不过是一厢情愿。乱了，全乱了，雅心和艾丽娅一起造反了！多瑞姆顾不上07车间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站在代步机器人上，心急如焚地冲向他自己的实验室，他儿子还在那里等着他去谈未来谈人生。曾一度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的多瑞姆，想起自己没能保住妻子，没能保住女儿，他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在心里怒吼道一定要保住维加！

至此，他不得不动用那最后一张王牌，那是那个人留下来的最后保障，现在不用恐怕就再没有机会用了。多瑞姆仔细盘算着这事，那是可以用于实验天顶星系统的另一件兵器，与艾丽娅不同的是，这一件兵器，从未出世过，并且也只有他和那个人知道这件兵器的存在。

远处的爆炸是如此猛烈，谁也说不准下一次爆炸是否就在自己身上发生。在尚且活着的这点时间中，多瑞姆想起来那些曾经经历过的实验，当中艾丽娅那极具毁灭性的人造魔法令人永世难忘。无论有多少警卫力量，就算再加三台核心装甲也挡不了艾丽娅多久，她太狡猾了，因为光子飞弹也无法锁定住她，这意味着她几乎是无敌的。多瑞姆祈祷着，希望艾丽娅不要太快穿过那些混乱的人群，注意到自己。多瑞姆看到远处，一个巨大的身影站了起来，那是gasc制造的雷云战神超大型机甲，它几乎就是一台在地上行走的小型航空母舰，并且外部挂装了大量的神之环装甲片，几乎可以说是坚不可摧。

“说不定能拖出她一会儿。”多瑞姆念叨到，不再多看。

很显然，就连身为所长的多瑞姆本身都不看好雷云战神能够干掉毁灭天使，尽管两者体型相差悬殊，但终究不是一个时代的技术，雷云战神有点落后了啊，哪怕它搭载着最先进的武器，也掩盖不了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缺陷的事实。

摧毁完机场的艾丽娅第一时间就发现那台从地底升上来的雷云战神，因为那本来就是她需要优先摧毁的第三个目标，只是最终效率并没有高到让对方启动不了的程度。带着懊恼，她看到了一千八百米外那台足有64米高的巨大机器人肩部，4组光子飞弹发射架上都闪烁着填充完成的微光，根本不用怀疑，下一瞬间就会有同时四道弯曲的死亡射线照向半空中的她，那正是以光速飞行的第三代光子飞弹，拥有着无上的破坏力，并且这个距离远远超过了她的魔法范围，十分安全。

艾丽娅汗毛炸开，她立即放下一切在攻击目标，把书打开，手向前迅速挥洒，扫出4个扭曲的漩涡，随着她一掌拍出，那4个漩涡轰然爆发开来，成为4道粗大的水平方向龙卷风，分别指向雷云战神肩部的四个发射架。几乎是同时，雷云战神的光子飞弹打出，但由于无法控制弹道，因此只能无奈地钻进了魔法旋风之中，然后爆炸成一道光刺刺出几十米，终究还是未能抵达艾丽娅身边。

在雷云战神内部，一个研究员眼见光子飞弹袭击失败，便喊道：“转移阵地，把攻击角与撤离人员错开，打开激光器，启动无人机护卫，控制对方位置！”

随着一连串的命令下去，雷云战神立即打开动力轮，一边快速移动一边从身上弹射出二十四个分离式武器架，全部以量子牵引力定在空中，每一个武器架都发射出超高功率激光束，交叉照向远处艾丽娅。这种激光攻击毫不起眼，但却是艾丽娅不亚于光子飞弹的头号大敌，因为它们会让她的体温升高而陷入昏迷，那时候再被补射一枚光子飞弹，必然是死翘翘结局。除此之外，从雷云战神的下腹部飞出近百架无人机，携带着暗物质火炮轰向远处那个仅有它千分之一大小的人形单兵，巨大的爆炸力量推动着艾丽娅身不由己地飞向反方向。

由于雷云战神始终站在艾丽娅的魔法范围之外，因此她无法对那台装备了神之环外甲的巨大机器人造成有效伤害。在激光束射过来时，同时被24道超高功率激光打中，艾丽娅立即就感到了浑身发软，她的体表温度几乎是瞬间就从常温飙升到了近80万度。这关键时刻，她手中的破坏魔法书发挥了巨大作用，她开启了记录好的“白洞”模式，令那些飞过来的暗物质炮弹慢了下来，弹道发生偏转并纷纷坠到地面上，引发了堪称毁天灭地的爆炸。少了暗物质炮弹的干扰，艾丽娅终于得以能够冷静思考，她在挥手试图制造出屏障抵挡激光的同时，突然灵机一动，把那个魔力屏障变成了一块多边形棱镜。超强的激光束顷刻间被反射向四面八方，扫过极远处撤离的gasc人群，被射中的人员无一例外的全部爆成了血雾，然后再彻底气化，连骨头都没剩下。

“不好！切换到光子枪射击，另外开启魔法大炮，等毁灭天使接近后再一口气突破到范围内，使用炎爆完成击杀！”指挥室中的研究员随着战况不断发出新的指令，然而尽管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关闭了激光器，那一波被反射出去的光束还是杀死了近百名撤离人员，这令雷云战神的指挥官们懊恼不已，他们不得不冒着风险开启了魔法大炮，决定和艾丽娅近距离用魔法对轰，不成功便成仁。在雷云战神其中一个舱内，有个直径2米的封闭式圆形平台，当它启动后，一组奇点黑洞阵列被架起，地面和天花板碎裂成成千上万的小方块，在空中像无数磁铁一样噼噼啪啪迅速组合到一起，形成一个不规则的晶片结构，并且，它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形状，散发出莫名其妙的波动。这奇异的设备，便是威力恐怖的固定式魔法大炮，并不是所有名叫“大炮”的东西都得有个黑黝黝的管子，例如这个魔法大炮就只有一个生产核心，因为它不需要发射介质，所有的攻击全部是在魔法场域中凭空生成。

在另一个方向，在代步车上飞奔的多瑞姆只是地上不起眼的一个小点，他看到远处毁灭天使终于和雷云战神打起来了，心里既担忧又十分高兴，担忧的是他知道雷云战神很可能不是对手，战败之后大家还是要完蛋。高兴的是，雷云战神为他争取到了不少时间，让他可以赶往自己的实验室，把手中的密码卡交给儿子维加。启动那个人留下的最后保障？只有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这种事交给维加就好了，也算是送给儿子的毕业礼物吧。

很快，雷云战神的第二波光子飞弹填充完毕，但它却蓄而不发，这令得艾丽娅不得不持续制造出四个旋风用以抵挡随时可能打出去的光速弹道。不过此时没了激光器的攻击，她终于腾出手来可以攻击那台烦人的巨型机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