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世事如棋人如子(2/2)
书生说道:“老四不可轻举妄动。”也紧紧地盯着纪刚和余去病的手。
余去病对着纪刚说道:“纪大人,戏也演得差不多了,还是请你亲自过来,让咱们看看轿子中究竟是谁。”语气之中有桀桀的怪笑。
纪刚缓缓自轿子后面走至轿帘跟前,余去病的手却始终放在轿子上,书生等人自是不敢妄动,马三保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似乎所有的事都和自己无关。
纪刚的手刚搭上轿帘,书生对着纪刚冷冷地说道:“二哥,你疯了吗?”
纪刚动作稍有迟疑,脸上则是一种痛苦疯狂的表情,回道:“我是疯了,十年前我就疯了,大哥死的时候我就已经疯了。”说的时候哈哈的笑了起来,状若癫狂。
书生说道:“想必轿子上的毒也是你下的。”
纪刚道:“不错是我下的,这一路也是我留下暗号,他们才能一路跟着我们。你们只知道谷王朱橞和李景隆开门投降,其实城门也是我开的。”
书生失望地道:“是你串通谷王和李景隆开了城门引燕军入城,然后这一路上偷报讯息,让他们以逸待劳,所以沿途所到之处,都是伏兵。”
余去病看着地上躺着的轿夫说道:“要不是纪大人,要想杀伤蓟门鬼头刀的何家四老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想不到一世英雄都可以做了轿夫还死的不明不白,看来人还是得识时务啊”
书生道:“天下事有可为有可不为,无忠无信无义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纪刚说道:“成王败寇,李世民当年玄武门之变,杀兄弟,挟父篡位,后来还不是天下大治,万民受益。”说罢,手缓缓地将轿帘掀开了,所有的人屏住了呼吸,静静地望着轿子。
纪刚打开轿子看见里面一人肃立,有个约莫一岁的孩子倚在那人旁边,看见那威严的眼神的时候他便开始向后退,眼神之中充满了惶恐,右手开始去拔刀,但是轿子里面的人已经出手,他掀轿帘的手已被另一只手紧紧的箍住,整个人也被拉了进去,整个臂膀似乎被蛇缠住一般,但是所缠住的地方却如狮虎一般的猛兽咬过,火辣辣的疼想要挣脱却是很难。看此情形余去病也开始退,但是恰巧有一物从轿子里激射而出,由于和轿子相距太近,他只能退,但是飞出来的东西更快,对着他的心房射来,无奈情急之下,他只运起内力双手硬接,可是铁蒺藜满身是刺,又极具力道,顷刻间双手已被刺所穿伤,退了十数步侥幸的接下了这个暗器,但是双手却是鲜血直流。只听闷哼一声,纪刚便从轿子里飞了出来,飞出来的时候收捂着胸口,喉咙似在尽力的压制,但是‘噗’一口鲜血还是喷了出来,面部稍微有些扭曲,看起来很是痛苦。
轿子里面的人声音沉稳,说道:“老二,想不到竟然是你。”可是纪刚被其重创,气血翻涌却也说不出话来。
马三保在对面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好像全在意料之中,对着身旁一位统领模样的人耳语了几句,然后淡淡地道:“阁下的金蛇缠狮手果然厉害,看来是徐无际徐先生到了,可又不知轿子里面的是哪位皇子?”
轿子里面的人应声道:“听闻燕王内府三宝将军智勇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马三保道:“我猜里面是二皇子殿下,绝不会是皇长子,不知可对?”
书生不置可否,道:“我也猜猜,从我们离开京城开始,你沿路伏击,从一开始就可以轻易击杀我们,但是你在等。”
马三保问道:“你可知我在等什么?”
书生道:“你不能确定轿子里面是不是当今圣上,故没有贸然出手,但是城破之日圣上下落不明,所以你在等,就算轿子里面不是,也极有可能与我们在此地会和,你想放长线钓大鱼。”
马三保道:“人言当年要不是有青田祖师便没有大明王朝,今日一看果然如此,一个门下的书童亦是机智如此。你说的对,但是我已经不想等了。”
书生道:“阁下刚才便是传书燕王。”
马三保道:“以你的才智今日不能为燕王所用,势必难以生离此地。”书生之才,深得青田祖师真传,马三保此举也是以绝后患。
书生呵呵笑道:“难道你看不出来,这本就是一招弃车保帅,我们本就也没有活路。”
马三保道:“好一个弃,在这盘棋里你们都是弃子,我围了也变得没有多大意义了,但是车究竟是车,何况还有一个二皇子。”
书生叹道:“世事如棋,我等如子,你岂知你又不是这个局里的子,奈何,奈何。”
马三保却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以为是当今圣上和燕王对弈,也许造化之功,我等皆是棋子,谁又可知,胜败乃常事,何故慨叹时事。”
此言一出,徐无际和书生心中俱是一惊,心想此人的胸襟见识却非常人能比,何况秋水剑本就寒气逼人,可是在他手里却如寻常,可见其武功修为之高,不愧燕王内府智勇第一之称。
书生道:“时也命也,天意岂我等可妄测。”正说话见却听见人群之后吵了起来却是吴高等人到了,怒头陀眼见花生师兄弟等人,怒火中烧,骂将了起来,直呼要报当年房山一战之仇。当年房山一战,道衍率四大高徒力克江阴侯府八大高手,杀了三人,吴高也是负伤而逃。江湖人称大怒头陀小金刚的小金刚死于道衍门下‘杀’字辈的杀生刀下,大怒头陀眼见那人背后的双刀,想起兄弟惨死,不禁骂了起来。
吴高和书生有数面之缘,走了上来,书生对着吴高道:“侯爷远道而来辛苦了。”
吴高对着轿子躬身道:“微臣救驾来迟,万望陛下恕罪。”
马三保看着吴高等人说道:“看来这也是几个弃子,想不到你们为了把戏做足,竟然把白山黑水的人也请来了。”
书生道:“国家有难,人臣志士自当以死报国。”
马三保道:“好一个以死报国,恐怕他们到死也不知道他们在你们的计划里只是几个鱼饵吧。”
书生道:“其实除了当今圣上和皇长子我们都是饵,为的是钓道衍这条鱼出京,没想到道衍被留到了京城,出来的却是你。”
马三保道:“这出戏果然很逼真,可是本就没有饵也没有鱼,那你觉得为何我会全力追杀你等?”
书生道:“城破之日,当今圣上和皇子们下落不明,你们得到的线索只有我们一行人护着轿子离京,你们也只有这一条线索,所以你也是孤注一掷。”
马三保问道:“传言当日青田祖师以神鬼不测之能,预言势必有今日之难,所以早就留下了应对之策,不知可否当真?”
徐无际和书生听闻此言,心中一惊,这个传说他们自然听过,但是祖师在世之日,却没有对他们讲起,自己也不知道,神色之间却是很惊讶。
马三保聪慧过人,察言观色,眼见及此道:“看来你们也是不知。”后望着远处背对众人的那人说道:“张真人,燕王请你来是为了阻一阻吴侯爷的兵马,既然吴侯爷到了此地,却不知怎生处理。”他和张宇真隔着十数步,声音洪亮,中气极足,在场众人也都听到了,语气之中却稍有责难之意。
张宇真对这轻狂的少年本就没有好感,见他这么说,冷冷地道:“受燕王之托,我的事我自会处理,不劳阁下分心。”接着说道:“吴高,我们有约在先,你不会让我为难吧?”这句活却是对着吴高说的,人依然是背对着众人。
吴高道:“国家有难,吴高身为人臣定当一死相报,如若违约,真人当尽管出手。”
张宇真冷哼道:“那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吴高道:“各为其主,生死在所难免。”
书生对着吴高满含歉意道:“今日之事,势必难有幸理,侯爷仁义之名自当受天下人敬仰。”
吴高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等份内之事,不必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