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铁英华面露喜色，左右一看，又微皱眉头，似嫌这里环境粗陋。他身边的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立刻会意，使个眼色，八个汉子一起动手，搬来两块大石，摆在树下，并铺上干净柔软的布子。百斤的大石，在汉子们的手中，像砖头一样的轻松，果然都不是弱手。

铁英华请卢耀阳在两石上对坐，眼光一眨，笑道：“瞧卢兄的样子，似是刚从高邮城里出来，不知是也不是？”

卢耀阳坦然道：“不错。”

铁英华笑道：“听说高邮城，明清两军正在交战，卢兄单人匹马的，到那里却是为何？”

卢耀阳心中一动，只觉他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比之自己，没头没脑的闯到高邮，那是强了许多，当下劝进之心更坚，于是拱手说道：“也不瞒铁兄，在下现为朝廷的六品同知，今到高邮，本是有一件要事，奈何乱臣贼子妄顾忠义，这高邮城，却也不必再去了。”

铁英华笑一笑，说道：“原来卢兄果然是信使，而且还是个官，小弟失礼了。不知那乱臣贼子，指的可是李成栋？”

卢耀阳道：“不错。此贼已然降清。”心中悲愤，一掌拍在面前之石上，啪的一声响，石上一角，脱落于地。铁英华身后的八个汉子，脸色齐变。

铁英华却是神态轻松，微微的一笑，突然转口道：“小弟久闻江南山水天下无双，峰峦佳胜，人杰地灵，多有才俊之士。不过一路而来，山水无双还罢了，这才俊之士嘛，却没见几个。直到见了卢兄，方让人眼前一亮啊。”

卢耀阳心中奇怪，不明白他怎么突说起这个，回答道：“不敢。江南才俊之士多如牛毛，铁兄还未过长江，怎能妄下结论？”

铁英华微笑：“虽未过长江，但江淮是长江之头，江淮之地多是孱弱无胆，酒囊饭袋之辈，照此研判，纵是过了长江，也未必有什么英雄豪杰。”

卢耀阳微微不快，心想此人竟如此的蔑视江南人士，自己不辨上几句，倒真显的江南无人了，说道：“铁兄差亦，江南人杰地灵，自东晋以来，大师大才者，数不胜数。远的不说，只我大明开国到现在，凡有为的首辅功勋大臣，多半来自江南。江南岂无英雄才俊？”

铁英华微笑：“卢兄所说原也不差，只是时过境迁，那些功勋王佐大臣，今何在？若说扬州的史可法，倒可勉强称之，只是书生义气，连一个马士英都斗不过，又何谈其他？”

卢耀阳只觉他说话大胆，没有丝毫顾忌，果然是江湖人的性格，而且言语深妙，字字都隐藏别意，自己虽想反驳，但史部阁为马士英排挤，却是不争的事实，当下轻声一叹：“所以才需要我辈来努力。奸人虽一时得意，但不会长久。大明朝忠义之士济济，只要齐心协力，内除奸贼，外抵鞑子，克复中原，还都北京，也只是朝夕的事。”

铁英华笑一笑，轻描淡写的道：“卢兄好气概，只是江淮的将军和官吏们并不这般想，不然，他们也不会望风而降。”

卢耀阳：“铁兄从北方来？”

铁英华点头。

卢耀阳：“铁兄既从北方来，所经所闻必多，山河破碎，鞑子荼毒之事，不用我说。方才兄台力杀清兵，正是我辈本色！只是这般小打小闹，于大事无补，到头来可能越杀越多。何不穿起戎装，共铸坚墙，先挡鞑子于江北，再寻机克复中原！这样既可使江南百姓免受荼毒，又不失我习武之人，除暴安良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