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二.情字深重(1/2)
“算账倒不至于,不过是想提醒你,就算一个人的手段再高明,也不见得不会被人看穿,毕竟谁都不是傻子。”
傻子不会站在这个台面上,就算能站的上来,一有风吹草动,最先掉脑袋的也会是这些人。
洛玉影从未自诩高明,也不敢这么想。
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若真的这么想,才是真正的傻子。
洛玉影病恹恹的挤出一丝微笑。
“如此说,我倒该庆幸,是三公子你宽宏大量,才能容我到此时。”
洛飞烟含笑。
“彼此彼此,姑娘到底不曾再生出什么事端,这对我也算照顾了。”
洛玉影淡淡道:“我们有话就直说吧。如今的我形同废人,连下毒的手段也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在船上我曾应过的事恐怕也是没有希望了,纵然你不杀我,也应该将我甩得远远的才是,如今你再度找上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洛飞烟一拂袖。
“我不找上你也不行,你身边那个姓白的小子,就像是一条癞皮狗。这癞皮狗虽不见得会咬人,但若总在眼前晃来晃去,也实在是碍眼。”
洛玉影道:“他不是狗,他是狼,一头真正的狼。”
“就算是狼,也不过是未长大的狼崽子,依仗着显赫的家世和一身还过得去的功夫,就自命不凡,处处逞英雄,这里的游戏不适合他。在船上,我看得出你也想要他走,我本想顺水推舟,可是他却如此的不识趣。”
洛玉影道:“识不识趣人都已来了,他到底也不曾对你怎样。”
洛飞烟忽然笑了笑。
“你或许很得意,他卧底在飞雪堂,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可我竟一直没有瞧出来,你一定以为他很有本事。”
洛玉影嫣然道:“你不是现在才想说,其实你早已识破了他,不过是有心放他一马吧。”
洛飞烟幽然一笑,不答反问。
“你说呢?”
洛玉影缓缓道:“若说有人能在堂堂飞雪堂内偷梁换柱,就算这个人是白九霄,也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何况,要假扮一个人一时不难,难的是既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又能不被人瞧出端倪。以你的眼力,能识破他,不奇怪。不过怪就怪在,你为什么会容他留在飞雪堂。”
“你认为呢?”
洛玉影稍一沉吟,“我明白了,你是想要牵制他。”
“哦?”
“表面看来,白九霄是进入了飞雪堂内部,不论发生什么,都能先一步知晓内情,对飞雪堂的动作也一清二楚。可是事实上,为了自己的身份不被揭穿,他也只能被迫受制于你。”
听洛玉影说完,洛飞烟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为她击掌。
他忽然发现,他越来越喜欢和洛玉影交谈。
只有和聪明人说话,受到聪明人的称赞,才能突显出他的与众不同。
“你说的不错,我留他在飞雪堂,只因要将他困在我身边。而且我知道他的目的。要么是为毒经,要么是为你。而他想得到毒经,也不外乎是为了你。所以,我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洛飞烟很平静的说着,嘴角泄露了一丝冷酷的狡黠。
“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他应该已告诉了你。你一定听说了‘火驹’这个名字。当时,假应如松落在我手,出于他那愚蠢的正义之心,他定是想救人的。他也的确有机会救人,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注意到他。可是,你知道结果如何?”
对于洛飞烟的问话,洛玉影不想回答,也不用回答。
只要听出他言语中的得意,洛玉影便已知结果定不尽如人意。
果然,洛飞烟自言自语道:“可是他没有救人,在伪装留下与人命之间,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人,多半都是自私自利的,而他,也不过如此。”
他虽是自说自话,不过也是有意说给洛玉影听的。
洛玉影却从容道:“不,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之所以没有将人放走,或许是他以为那人暂无性命之忧,又或许是因为那人自己不肯走,而白九霄也已自顾不暇。可是不论哪一种,他都不是那种会眼睁睁瞧着别人送命,不闻不问的人。他……与你我都不同。”
若真有什么能此到洛飞烟的神经,大概也就只有这一句了。
自从来到这里,洛飞烟的心情似乎不错,在她面前也一直保持着那种良好的风度与教养。
可是洛玉影却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令人生厌。
讨厌一个人便是如此,纵然他能口吐莲花,满口都是让人心花怒放的甜言蜜语,也不见得能博人一笑。
而像洛飞烟这样的人,虽不见得每句话、每个字都藏着玄机,但不论他说什么,最先听的是弦外之音,要去揣测的也是他的目的与意图。
白九霄虽偶有稚气,但不论什么都喜欢讲得明明白白,生气的时候他会皱眉,不开心的时候他会发火,对人好的时候也是掏心掏肺,为别人付出则义无反顾,情感单纯又笨拙,甚至与叶小蝉有些相像。
流亡途中,她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对人的防备之心更甚。可是直到此处后,她留下来,现在回想,仿如烟云隔世。
白九霄是风,不受拘束,自由自在,洒脱不羁,随性而活。
叶小蝉是鸟,有着永不枯竭的生命力,和冲破云霄,乘风而上的胆魄。
而她,她不是风,也不是鸟,只是树上凋落的梧桐叶,摇摇欲坠,只有在寒风之中化为尘土与虚无这一条路。
歆羡,或也只能如此罢了。
或许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寂静如死水的心也被春风朝日所感召,开始有了几朵生气,几缕涟漪。
而这些,洛飞烟永远不会明白。
所以,她才说,他们不是同一种人。
因为她看得很清楚,对于那个她拼尽全力,费尽心思想要跳脱的牢笼,洛飞烟却在一腔热血的往里冲。
“你……”
洛飞烟舒展的眉心浮动着一片寒意。
“你喜欢他?”
他是忽然问出这句话的,但其实他问的也并不突然。
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就像春天来的时候,风一定会变得温暖,夏天来了,雨季总是绵长。
她不该喜欢他么?
从白九霄身上,她感觉到的是从未有过的关心与在意。
他不止一次的误解过她,可是没有一次,她的心像这一次这么痛。
无疑,她对他的情感与日俱增。
这一点洛飞烟能看得出来,她也未曾有意遮掩过什么。
但当这样的话从洛飞烟的口中问出来的时候,着实还是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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