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2/2）

“笨蛋……快点逃啊……”

柯蒂斯含糊不清的呓语，却被玛丽回以蕴含强烈感情的拒绝。

“白痴、笨蛋、大傻瓜，现在该逃的是你！我都说过不要勉强了，结果你为什么还要跟我一起回来！”

“哈，哈，你在说什么……”

即使意识即将消散，柯蒂斯还是下意识的笑了起来，但那声音连自己都知道很无力。

从英军的稍后处，刻耳柏洛斯巨大头部的猩红赤眼正紧盯着高傲的红发少女，发出充满威胁的狺叫声。

那简直如同绝望的具现化。

不止是主观的绝望，也是生物的本能在警告的悲鸣。无论怎么想，那都不是区区人类能够对付的东西。

玛丽的步伐歪歪斜斜的摩擦着沙尘倾斜。虽然勉强还维持着扑克牌面具般的表情，但是红发少女的身体正毫无掩饰的颤抖着。

——但是，她依然没有退却。

“呜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下一秒钟，刻耳柏洛斯不出意外的向着孤身的玛丽扑去。

时间的流速仿佛无限的变缓了，整个世界宛如凝固般静止不动。在柯蒂斯模糊不清的眼中，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漫长。就像慢镜头回放般，白茫茫的视野中，黑白两色的地狱三头犬向同样黑白两色的少女冲去。已经不是以卵击石的问题了，因为即使是鸡蛋偶尔都可能完好无损——这根本就是去送死。

“都说了……快点躲开……”

用尽浑身全部毅力一点一点支撑自己起身，但虚弱至极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柯蒂斯在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了。难看的再次倒在血泊中，柯蒂斯艰难的在泥泞中向前方一点一点爬行着——但这无论如何是赶不上的。如同巨大恶意般化身的刻耳柏洛斯毫无怜悯的将小山般的利爪扑向了紧闭双眼的玛丽，十米，五米，一米……

“玛丽！”

额头的血液滴下，原本只有黑白两色的单调世界，浸入一片令人窒息的猩红。

“再拖下去，那个人可是会死的吧。没办法，就让我来帮帮忙吧。”

温柔的声音再次从耳畔出现。这一次，柯蒂斯清楚的听到了这个声音——这个原以为自己再也无法听到的，无比怀念的声音。

整整五年，自己没有再听过的这个声音。

声音很清澈，让人联想到天空很高的晴朗春日，在某条小溪水面反射出白影的阳光。

这时柯蒂斯脸上所浮现的表情，究竟该怎么形容才好？

好像快要哭出来、又像马上就要生气发出怒吼。不，就像等着别人斥责的小孩子一样——用着以上都对、也全都不对的奇妙神情，柯蒂斯伸出手，又像突然被制止了似的垂下手来。

“anony……me……”

面对柯蒂斯模糊不清的呓语，一直出现在自己脑内的少女声音似乎听懂了般羞怯的笑着：“那个先放在一边吧。让女孩子受伤可不行呢，所以说，柯蒂斯必须要振作起来。”

我也不想的啊，但是，不是已经没办法了吗？

“柯蒂斯的话，应该还是有办法的。逆转战局的东西，不是已经在你手中了吗？”

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释放咎瓦尤斯……

脑海中浮现出的想法，却被细语声轻易的推翻了。

“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一定能够使用咎瓦尤斯的。你可要将我的那份也背负着活下去啊，那么，祝好运。”

谜一般的声音就如初来时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已经，足够了。

“那家伙……是怪物吗。”一直勇往直前的英军骑兵们终究没有将手中的长枪刺下去，并不是在最后关头大发慈悲，而是在察觉自己面前的变化后，他们已经没有余力来对付眼前这个无害的少女了。

依然是千军万马的敌人，依然是孤身一人的坚守阵地。双方的位置关系没有任何变化，整个战局就像被回溯到了初始之时一般。

唯一产生变化的，就是本已倒在泥泞中等待死亡的黑发青年傲然屹立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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