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370 大风暴来临(2/2)
沈肇因为他经历的打击比华庭更重,性格也不如华庭急躁,想得多考虑得细,平日里老是让着华庭,连学业上都不敢表现得太好,怕压过了这个异母哥哥,自己无爹无娘了,只能仰仗着沈家过日子。可所有的亲戚中,也只有文箐姐弟最关心他,这一点他十分明白。他有些少年老成,可毕竟也不过是个孩子,不可能掩饰了所有的情绪。受不了华庭这么说他,心里压着的火也腾地被点着了,便开始不再顾及身分用力还击。
华庭毕竟比沈肇年长体高力大,将沈肇打倒在地,见他在地上还来踢自己,于是越发火大,要将这一脚还上。哪想到沈肇平时与文简也不是白练身子骨的,一把抱住了华庭的腿,狠命地拽,于是华庭金鸡独立难持久,也倒在地上。两人便这么厮打起来。
文简没想到两位表哥突然打上了,劝不住,只能上前去拉,又冲旁边发愣的豆苗喊道:“快去叫陆二哥他们来帮忙拉开啊”旁边桌椅也被祸害得东倒西歪,动静大了,将许先生与陆础他们全闹了出来,才拉开。
华嫣听得简要经过,上前对着弟弟就是一巴掌,只是这一巴掌没扇正,落在了耳朵上,打得华庭一阵了耳鸣,几乎听不清姐姐的训话。“我叫你莽撞你办事哪曾用过心?啊?”她还待再训弟弟两句,已被嘉禾与阿静拉了开去。文箐走过来,对她道:“二表哥也是为了我好,都是我的错,嫣姐莫骂他了……”
商辂将华庭拉回屋里,陆础那边拉了沈肇到中。
华嫣哭道:“他就算是关心,也不能好心办坏事啊……”文箐赶紧让阿静扶了她回屋去。
文筜不知为何,觉得华嫣这话好似说的就是自己,这么一想,只觉得那耳光是扇在自己脸上,低着头,勾着背,一个人慢慢地走开了。
文简心里乱糟糟的,看看姐姐,又瞧瞧嘉禾。“姐,大表哥挺好的……”他想问姐姐为何,可是话到嘴边,终是问不出来,只变成替沈颛求情的一句。
文箐心里也乱哄哄的。若在前世,这恋爱闹分手,不过是两个人的手,只要没结婚,除了当事人谁也管不着。到了古代,自己虽有意识到结亲绝不是两个人的事,可也没想到一毁亲,会要面临这么多无关路人甲乙丙丁的质问的眼光。
一个字:烦。若是别人要问,自己要回答,真想甩出六个字来:没法与你解释。但这事不能由着性子来,既然自己说出来的话,自己就要面对后果。
文筜偷溜没成功,因为方氏就在院中,气得脸色发白,瞧得她走过来,把她叫到屋里,又叫了关氏去叫文箐过来。
方氏坐下,命关氏带上门,对文筜严厉地道:“你有事,大可以私下里问你四姐,怎么就看也不看是什么场合脱口而出?你也不小了,行事要端庄些,稳重些,老冒冒失失的,象什么话?”说得几句,想着这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孙女,不能多说,便转向文箐,道:“到底划怎么回事?文筜说得可是真的?”
事情到了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文箐不得不点头承认这得自己的错。“五妹说的,一半一半。”
方氏恼火地道:“什么一半一半?这些话哪能如儿戏,轻易说将出来的?这是你母亲在世时替你许的婚事,你伯祖父当日也亲口在你大舅面前作准了的,信物都有了。你们两个,好端端的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来了?”文箐再大的主意,只这事方氏实在不能理解,更是没法接受。
文筜见四姐不说话,轻轻地牵了下她的衣袖。文箐这好些年没下跪了,也没有下跪认错的意识,却想到一事需问清楚。扭头问文筜:“那日在门外偷听我与表哥说话的人,就是你?”
文筜轻轻地点了个头。“我,我当时就是想与你们开个玩笑,吓你们一跳的,我真的没想到……”没想到听到的话却是吓自己一跳,让自己心神不安的内容。
“就你一个?可还有他人?”文箐追问一句,见得文筜轻轻地摇了摇头。
方氏见文箐既没下跪认错,也没同自己解释,反而对方开始盘问起文筜来,心里只觉得难受:自己太没用了。“有她一个大嘴,闹得一宅子人都晓得,如今多一个人偷听少一个人偷听,还有什么打紧的?”
是啊,现在可真是所有人都晓得了。
文筜做错了事,也开始后悔起来。“我,我晓得错了,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方氏狠狠地瞪她一眼,可是没煞到文筜,她只是着急怎么把这事解释清楚,又悔又委屈,忍不住就哭起来,呜呜咽呖地辩解道:“呜呜……四,四姐,我上次,上次就问过颛表哥,可,可他不乐意同我讲。呜呜……我一直没敢与人说,连二姐那边我也没说……呜,二姐的婚事不成,我怕四姐你的婚事再……我,我问嘉禾,听到颛表哥好久没来了,我就担心得很,我怕……二姐,你要信我,我连你都不敢问,我方才就是想偷偷问嘉禾的,可是她不信我的话,然后……”
文筜哭哭啼啼地说起事情原委来,只觉自己真正是一番好心,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现下她也明白四姐下不来台了,于是后悔得不行。
方氏听得头痛,又不能大声骂文筜,嫌她聒噪得很:“行了,行了你要哭,且出去。你二姐的事,你莫再操这闲心了……”
文筜不肯走,眼泪汪汪地看向文箐:“二姐,我就不明白,颛表哥多好的人,为什么你们要解除婚约啊?为什么啊?”
文箐觉得文筜可时真麻烦。瞧着方氏也盯着自己一眼不眨的,便硬着头皮道:“我就是觉得,我与表哥不太合适。表哥是那杯子,只是我这个盖子与那杯子不配套,日后真要凑一起,难免就……”
“怎么不合适了?你表哥那人,性子温和,配你是再好不过啊。你要强,难道还要找一个要强的,日日里就听杯子碰杯盖?你说不合适,可是我们瞧来,见你们有说有笑的,你表哥对你的好,你还不晓得?”方氏一听这托词,立时不满了。说了一箩筐的话,文箐却是低头不接腔,既不反驳她,更不认同她。方氏只觉得心头无力,她瘫在椅上,气息不匀地问道:“箐儿,你本是个有主意的。你说你表哥不合适,那谁合适?”现下她说着这话时,心里也慌慌的,想着那几个少年,一下子就呆住了。“你,你该不会……”
方氏只觉得浑身发僵。文箐这是要做什么啊?“箐儿,你,你这叫怎么去见老太爷啊……”
文箐从来不晓得方氏也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见她现下抬出周复的名号来,也无动于衷。对于她自己的幸福,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稍好一点的对象,自己有些好感,还成了泡影,硬要把她与沈颛绑在一起,她更难受,也更抵触。她已受不了“骑驴找马”的自我谴责,同时也想到,婚约不除,再有好的男人人家也不敢靠近自己,自己就错失良机。
文简见姐姐从太姨娘屋里出来,立时就过去,见姐姐神思不属,魂游天外的样,更是格外担心。“姐……”
文箐回到屋里,对文简道:“大表哥好是好,可是姐姐不想负他,他……”
文简问道:“华庭表哥方才说,是嘉禾姐姐告诉将那疯和尚的话告诉你了,所以姐姐你才这样想的,是不是,姐姐?你上次在灵岩山,还说了表哥那么多的好话……”
文箐轻轻地摇一摇头,道:“都是姐姐的错,与表哥无干,也与他人无干。”
文简跺脚,哽咽道:“姐,我以前不喜欢大表哥,可是陈妈说姐姐是一定要嫁人的,要嫁给别人,不如嫁给大表哥的好,他是我姐夫,他要与你过一罪子的,我还暗里与黑子哥一起骂过他……你,你怎么能现下又不同意了呢?姐,大表哥真的挺好的……”
文箐低头,无言以对。文简不喜沈颛甚至于有时想让孙豪取代,这事儿她约略知道,后来孙豪去了北京,沈颛时而来往周家,文简才慢慢接受了沈颛。
文简继续嘀咕着:“……大表哥脾气好,又不发火,什么事儿都让着姐姐与我,姐姐要与他在一起,他就什么事儿都听姐姐的,不会让姐姐难过。我好不容易喜欢了大表哥,也乐意他当姐夫了,我才将你让出去,想与表哥说这些……”
文箐同想到文简想得这么多。沈颛在自己面前,确实是自己说一不二。可是沈颛这人不是没脾气没性格没坚持,仅他为了保全姐夫清名宁愿自己受玷污这一事件上,就可看出他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主见。只是,遇到了文箐,沈颛则变成了:凡事听表妹的。
文箐听到弟弟说的这番话,定下心神来回顾沈颛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禁也十分伤感。自己戳伤沈颛的时候,更多的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以为快刀斩乱麻,便是减少对他的伤害,可是伤害,终究是造成了。而且不仅是对沈颛一个人了,连带着文简也觉得受伤了。
文箐有些徘徊。面对弟弟不停地替沈颛说情,那些细微的事情,文简一一说来,文箐问自己:“我做错了吗?我难道不是为他好,也为自己良心上好受吗?”
文简伤心地道:“姐,表哥肯定难过死了。姐,你也难受得很,是不是?难怪那些天,姐姐与表哥都不爱笑……姐,我也好难过啊……呜呜……”说到最后一句话,他又掉起眼泪来。他想站在姐姐这一边,可又觉得没道理;只是替表哥说求情的话,姐姐伤心,自己更加舍不得。
文箐的心,在弟弟的哭声中,自己的眼泪里,飘摇,零乱,最后流着血……
周德全给沈家送完甜瓜,一脸凝重地回来。听到小五提起宅里事,一句话也没说,却是径直去找了方氏。“太姨娘,这事,不怪小姐。小姐那般说,想来是把事儿全揽在自个儿身上,那是一心替表少爷着想啊,不想大家跟着一起担心。可是,现下情形,只怕也由不得小姐与表少爷了,今日我去沈家,听得一些事来,只怕得与城里三爷四爷说一声了,需得他们出面了……”
方氏大惊,愕然地看向周德全。“周管家,你把话说明白了难道这事,沈颛已与沈家提起了?他怎么能这样文箐年小,行事急了些,可他沈颛难道白长得这么大了,竟把这事捅到他家长辈面前不成要这样,文箐毁婚,倒是毁得好”方氏说起气话来,脸色青了又白。
周德全赶紧替沈颛那边解释,哪想到,方氏听后,却是差点儿晕倒过去。“怎么会这样?这,这难道真是命么?”
欲知二人婚事在沈家到底又起了什么新的风波,且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