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259 水落石出(2/2)
沈贞吉却已肯定地道:“世兄有所不知。这次来要债,催讨最急最凶的莫过于刁家。其与江家亦是有亲,此次他来要债,却是逼着我取《烟江叠幛图》,硬说是在我家,又提及当年旧事,非说我沈家言而无信。此画我家拿不出来,偏生被其他债主又受其蛊惑与怂恿,亦是步步紧逼。知我家藏画必是难得,却是借此故意低价相迫……”
他说得简单,可实际上推出幕后之人,却是费尽了心力。先时他也只是想着债主要债而已,直至大多债主要钱不成,改要画卷时,才使得他疑心。
姜氏听得此事,犹自不信,道:“江家真是幕后之人?”
沈贞吉略有些怅然,道:“我先前虽有疑虑,却是不敢轻下断语。可如今,周腾这一来,却道几幅画都是出自江家小儿之口,想来与他家脱不了干系。思来想去,博吉与人在生意上结仇,定然为我们所不知,故而人人可疑。可若是说及往事,也只江家最可疑,先时又因那幅画,江家硬措为我做临摹,由此与我有怨。”
姜氏后怕地道:“幸亏当日他对婧儿提亲,我们未尝答允。可是,不会这事也就得罪了他,更让江家怀恨在心吧?”
“难说。江忱这人,心眼不甚大,睚眦必报,先年博吉就是谈到为人,才不与江家往来。”
姜氏由此想到周腾,便道:“可周腾……箐儿二叔求到咱们处,如今未曾如意,咱们没有一口应承下来,日后,箐儿在周家的日子,会否因为我们,以而更难过了?”
只是,这书卷一旦送了出去,那,其他的画想保有,也难。只能用最后几张画来偿债了。这话,姜氏没直说。
沈贞吉叹气,问儿子沈颛道:“画与箐儿,你选哪一个。”他见儿子似有为难,便道,“只管说出你的看法来。”
沈颛从没有违逆过父母,此时在父母的注视下,大胆地道得一句:“箐妹很好。世间,仅此一人。”
沈撰在姜氏怀里,道了句:“哥哥,可是画也是孤品,只此一幅,还是祖宗传下来的……”他现下跟着父亲学画,深知家中藏画之难得,爱惜之情油然而生。
沈遄盯着弟弟,情绪缓了一下,才道:“我养的兰花,盆盆都不一,可那只是花而已。画,也只是画,纵再是孤品,又如何?”
姜氏闻言,默然。待儿子离去后,对沈贞吉道:“这是颛儿第一回向我们讨要,却是为了箐儿……”
沈贞吉道:“正如周腾所言,钦差中使既闻知此事,不得不予了他。我们交予他,又或是周腾予了他,都一个样。给了周腾,好歹还是个人情。”
姜氏苦笑,道:“如今,这屋子也不知能不能保有?画是没了,祖宗留下来的,尽数变卖了,留给颛儿他们的,如今都不剩了。连婧儿的嫁妆,如今也不知……”
沈贞吉不语,对兄弟尽了情义,便对儿女欠了些。“希望二弟在山西有所得……”
周腾满脑子都是沈贞吉所言:江家暗里使坏,幕后操纵。
难道江家要帮自己,却是想让自己在沈家落难时落井下石,从此周沈两家结怨?他一想到这,打了个寒颤。
他急匆匆地辞别沈贞吉,直奔江家而付出。
江忱正在训斥儿子:“我怎生交待你的?你好生糊涂,这事如何能操之过急。如今好了,那些画卷到不得我们手中,以而尽落他人之手……”
江涛低垂着头,听父亲训话。“让你与任家走得近些,可是他与周家要攀亲,这事你何苦去掺合?你在一旁且看便是了,却又是给他出主意,让他徐徐图谋,如今好了,任家有意放周家一马。若不是你多嘴,周任两家必是闹得个你死我活,得利的还不是咱们?”
江涛认错,他当日让任弛莫要对周珑痛下手,不过是想着自己与周家亦是姻亲关系,一时心软,便插手。哪想到,给父亲这边带来了麻烦。“可,周家毕竟是徐家的姻亲,周家若是知晓,自是会怪罪于我们家,到时咱们与徐家的亲事……”
他话未完,江忱却是阴着脸对儿子道:“蠢驴不过是一桩亲事罢了,又未成亲,毁亲又如何?他徐家要毁亲,看谁没面子?他徐家不毁亲,我江家还想毁一回亲事呢”
江涛小声辩解道:“父亲息怒。先时,我我,不过是听说孙家要与周家结亲,孙家如今复爵了,您,您不是说咱们要与孙家亲厚些,我……”
江忱却盯着儿子,道:“就你想得多,可是哪一桩办得好了?现下这境况,你说如何收拾?”
江涛忐忑不安,在父亲盛怒过后,斗胆道:“我,我……儿子无能,爹爹莫要着恼。”
江忱对着长儿叹气,道:“你啊,太过于良善了。需知:无毒不丈夫。有些事,存不得仁念,否则……”
昔年,沈博吉若有情意,焉会退亲?逼死自家妹妹,使得家母哀伤至死,父亲为生意求助于沈家,沈家却借口沈博吉去了北地……往事说起来,只有沈家待江家无情无义,刻薄寡恩,而亲妹之仇,母亲遗恨,这些,他也需得沈家一尝才可。
他替儿子向沈贞吉提亲,却一口被拒;他向沈博吉一家讨债,沈贞吉偏要站出来帮忙。一想到先年那幅画,不是沈家所换,还能如何?自己家以名画作信物,哪想到人家却以之为赝品,大肆奚落。旧恨绵绵,沈博吉也好,沈贞吉也好,他也只好一起图谋了。
他教导儿子,行事莫要犹疑不决,否则,前年焉能谋得沈家房子,船厂,及其他?
他瞧向地上碎裂的瓷片,沉吟过后,道,“你既想与徐家结亲,又替任弛出主意,那,不若便按你的法子做到底吧。现下,你赶紧去一趟任家……”
应“五百藏森罗”之要求,写一个坏人,恶人,姓江,名枕,只名字,古人大体一律用“忱”,故畋改了一下。所费笔墨较少,见谅。不过希望能让大家看到一个“坏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