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散花针 第五卷 血溅金銮殿 第一百零八章局势（2/2）

有痴慌忙合十礼道：“并非如此。实在是……”他不好意思地说，“小僧长这么大，从未曾吃过这般美食。思及寺里师叔祖、师父、师伯叔、师兄弟们，这才……”

赵婠笑道：“大师尽管放心。好歹我也算大悲寺半个弟子，这素斋今日特意做了许多，确保大悲寺每位师父都有份。”她望向大悲寺的方向，道，“不信您瞧。”

众人一并望去，却见黑夜里从此处营地蜿蜒出一条灯火长龙，直向大悲寺而去。赵婠说道：“现在菜肴出锅，这就送去了。趁着热乎劲，吃起来才香。”

有痴站起身来，深深向赵婠鞠躬行礼道：“小僧代大悲寺上下僧众多谢大人厚赐。”

赵婠对满桌子的人笑道：“有痴大师什么都好，就是忒多礼。我向来厌烦这些繁文缛节，礼来礼去的，再熟悉的人也生疏了。”对有痴说道，“大师，快请就坐罢。你这样站着，还让咱们怎么吃？”

一桌人等皆笑起来，有痴垂目微笑，重新落坐。

方才赵婠与众人已经聊了许久，彼此间虽然还算不上熟稔，好歹也慢慢热络起来。三位族长并四位酋长见这位女钦差平易近人，没有半分架子，神情也放松了好些。他们并未欺她年少又是女子，就在言语中有所怠慢，反倒愈见恭敬。

天色已晚，众人也确实饿了肚皮，当下边吃边谈。古有谚语，食不言，寝不语。但在餐桌上，三杯酒下肚，却往往能达成许多协议。

赵婠修为深厚，几杯酒不在话下。她为人又爽朗，无论谁敬酒都不拒绝，非常给面子地一口喝干。除了有痴不沾酒，其余人酒量皆宏，见赵婠豪迈不亚于男子的酒品，不禁越发在心里对她亲近起来。话说从酒品看人品，江湖上许多英雄豪杰，相识之初往往就是三杯两盏烈酒下肚，定了交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也终于说到此次大议事会。赵婠认真地聆听着几位青原大豪对于历次大议事会的议论，从中得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光这一桌，另外一桌的少年少女们也竖起耳朵听着。

赵婠眼角余光扫过各有所思的徒弟们，招招手，一个两个全叫过来。凌远志和乌玉珠一看，也不好再坐着了，一同走到自家长辈身旁。乌玉珠更是欣喜不已，眼睛直勾勾地落在有痴温宁恬静的面庞上。

赵婠扫了徒弟们一眼，点名道：“嬴栋，你来说说。”

嬴晗见小师姑没点自己的名，噘了噘嘴。赵婠确实较为偏爱这个又是徒弟又是侄儿又是表弟的小家伙，见他气鼓鼓地瞪着自己，一笑道：“你这家伙就是个粗坯，平日懒怠动脑筋，就是问你，你又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

嬴晗眨眨桃花眼，摸摸后脑勺傻笑：“是哈。”

“这孩子”赵婠没好气地剜他，见他站得歪东倒西，道，“搬个凳儿坐我旁边，喜欢吃什么菜自己挟。”

嬴晗立马笑逐颜开，屁颠颠地搬了凳子挤在赵婠身边，差点撞着了有痴，不禁咧嘴璨然一笑。十三太保余者皆鄙视他没皮没脸，不过没什么嫉妒情绪。赵婠最多在生活上对谁有点儿偏向，但若说起传授武道或者旁的什么，绝对一视同仁，不藏私，也从不给谁私底下开小灶。

趁这机会，嬴栋理了理头绪，先客气地打了招呼：“有痴大师，各位前辈，嬴栋见少识浅，若说的有不对之处，还望各位多多批评指正，提点一二。”众人都谦逊两句。

嬴栋这才对赵婠说道：“师父，依徒儿看来，以前大狼祸之所以用时那么长，损失那么严重，完全是因为，”他看了诸位青原大豪一眼，毫不犹豫地说，“各位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谁也不肯比旁人花更多的人力物力财力。大家各自为战，有时候还为了其中牵扯的利益互相扯皮推诿。请各位前辈勿怪，正是因为不团结，才会损失惨重。实应守望相助，摒弃往日成见，齐心协力共抗大狼祸才对。”

“为何不能推举出领头者？”赵婠问道。

“徒儿认为，真正不能令大家拧成一股绳的原因在于，青原之上的小部落小家族、零散牧民以及家在青原三城之外的普通百姓才是大狼祸真正祸害的对象。青原三城虽然也会遭遇狼袭，毕竟有城墙还有卫兵，墙头上甚至有大型机关守城器械。徒儿听说这百年来的七次大狼祸，只有两次被狼群攻入了城中。”嬴栋回答道，“而大部落大家族都有数量不少又强悍的骑兵卫队，事有不谐，护着重要人物逃离就是。据徒儿所知，大部落大家族往往拥有不少矿场，虽然也有畜牧产业，但除了青原马的养殖，其余收益与矿场比起来不算什么。狼群又不会祸祸矿场，大部落大家族的损失当然没那么严重。”

赵婠赞许地点点头，除了宜王世子嬴晌，嬴栋是十三太保里头脑亦精明的文武全材。他这番说话，显然事先对青原局势做了很细致的了解。

她看了有痴一眼，对在场众人说道：“说白了，来参加议事会的绝大多数家族其实并不在乎大狼祸。那些小部落小家族即使参加了议事会，也没有什么话事权。一方大势力当中，真正将大狼祸挂在心上的，只有大悲寺。大悲寺就如何消弭大狼祸相请诸位前来商议，诸位又不好不来。毕竟，大家的产业不可能靠自己一双手去维持，还是得靠着青原之上的住民百姓。因而，历次大狼祸，人手损失最多的是大悲寺。这所谓的议事会，不过走走过场，是个形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