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散花针 第八十六章 管教(2/2)
果然,赵婠又道:“要是你跑不过我,中午饭就没了。呐,你现在可是有了一……”故意拖长声调,见嬴昭憋红了脸,她才道,“品的武道修为,不可能跑不赢我这个弱女子吧?”
嬴昭悲愤地瞪着赵婠,你还叫弱女子?!是,你是没有真气,我是修练出了可怜巴巴的一品真气。但,但你这山里长大的野猫儿,成天被狼追让虎逐的,这个把月我就没一次跑赢过你!
“这次,允许你用真气!”也许是见嬴昭的神色着实可怜,今天又是小年,不宜发生什么不忍言之事,赵婠开了金口补充道,“如果跑不动了,义叔会教你如何借助真气,嗯,这大概才叫轻身功夫。”
嬴昭终于有点儿笑模样,他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他的武学资质差得难看,若不是赵婠,谁也没那耐心去教他武艺。这位义叔,虽说嘴巴刻薄了一点,武道修为也只不过五品,却有一身连成公公都赞不绝口、颇为羡艳的轻功。成公公是谁?皇帝赏给翌郡王的高手,正儿八经的六品上强者。
赵义瞟了眼裹得包子样的嬴昭,冷哼哼道:“要跑可不能穿这么多。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是小姐团了雪球在地上滚着玩。”又打了个哈哈,“说错了说错了,便是脱去这身累赘,人见了还是会以为小姐在滚雪球。”
这话一出,休说旁人,连嬴昭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他这些天日日被*练,在皇陵甬道一跑就是几个时辰,累得死狗也似。赵婠给他的饮食定量不多,不像以前那么乱嚼食,每日又消耗大,堪堪只够填肚皮。尽管如此,嬴昭这身膘只是练得紧了些,倒没见少多少。
因而,负责教嬴昭如何跑步瘦身的赵义甚为恼火,时常讥言讽刺。嬴昭听得多了,初始生气懊丧,后来便不以为意。
众人笑了一场,包子馒头帛儿爬上车,车厢里已经装了几十包礼物,三个小丫头生怕弄散了,乖乖坐好,不敢靠近。如意把鞭子“啪啪”一甩,吆喝一声,拉车的大马就走动起来。
听得这熟悉的啪啪声,嬴昭身子抖了两抖,瞪了如意一眼,如意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耍花活,乖乖赶了车跟在众人身后。
忠、义、勇、信四人都是武道强者,走在泥泞不堪的雪地里有如闲庭信步。暗红如今虽未曾突破六品,却也已至瓶颈,走雪路亦是轻巧。说来说去,要比赛的只有赵婠与嬴昭。
两个人都脱了大毛衣服,轻装上阵。开始有些冷,跑了不多时便暖和了。嬴昭一如既往地跑不赢赵婠,憋得小胖脸通红,咬紧牙关死死追着,按赵义所传跑步时的呼吸之法不断调整自己的步伐。
跑了三里地,嬴昭体力不继,脸开始发白。反观赵婠却仍气定神闲,还不时扭转身子倒着跑。赵义见状,开始教授嬴昭一套轻功口诀,虽这套功法不是一流的,但能教给嬴昭就算赵义瞧了赵婠的面子。
慢慢的,嬴昭的步子轻快起来,赵义也暗暗松了口气。瞧着这假徒弟虽痴肥,却不傻不愚,脑瓜子还是挺灵光的,否则也不能如此之快地粗略领会这套轻功口诀的意思。少主有交待,嬴昭学武那是烂泥扶不上墙,别的都无所谓,轻身功夫一定学好学精,关键时刻逃命就指着它了。
再跑了两里地,前面就是守陵的御林军值守营地,众人都放慢步伐。暗红去与那御林军值守将士交涉,他常来常往,已经混个脸熟。
听这国公府的大管家说,不但县主娘娘,而且翌王爷也都下了山要去机关营,御林军这一营新近上任的主将关将军慌忙跟着暗红迎上来。
关将军与嬴昭行礼,嬴昭还了半礼。他又对赵婠极认真地深施一礼道:“末将见过敏县主,这一路上又是雪又是泥的,是否要末将送您过去?”
赵婠一愣,听说御林军这儿的驻守将军换了一位,便是眼前这青年将军了,他对自己比对嬴昭还恭敬,却是为了什么?
关将军见她疑惑地盯着自己,当下一笑道:“县主娘娘,末将还未曾谢过您相救之恩呢,当日您在雍山猎场救下的关宗皓正是犬子。”
赵婠恍然大悟,笑道:“关将军不必客气,怪道婠婠瞧着你有些面善,原来你是十二少的爹爹。他可好?我记得他还来我家祭拜过的,只是那日以后就再没见着了。”
关将军道:“犬子经历猎场一事,颇为进益,习武学文再不像以前那般懒怠。末将半个月前才从镇东军赶回,听犬子说了那经过,他话里话外对县主极为推崇尊敬。”又笑道,“犬子看着不言不语,心里却明镜一般,还说县主日后必定是当世巾帼中的翘楚。”
赵婠心道,你这个爹比你儿子的话要多得多了。不过,他说这么一大串是为什么?便说:“关将军有话直说罢,”调皮一笑,“您今天说的话大概比十二少一个月说的还多呢。”
关将军原本气宇轩昂,站立得笔直,听赵婠这么一说,挺大个人竟然很有些不好意思,道:“家父远在边疆,不能亲来给县主道谢,便吩咐末将一定要好好谢过县主。如今县主在山上守陵,犬子来给县主提鞭执蹬,做几年小厮也是我关家的一番心意。”
救命之恩,当几年小厮就还清了?这老关家还真是划拉得好算盘。不过出了好几位军中重将、一门忠烈的关氏,其掌家人堂堂关大将军的金孙十二少,派来给自己提鞭执蹬,干些下人才干的事情,这样的情面也算大了。
赵婠摇头推辞道:“关将军言重了,那时无论是谁,只要赵婠见着了,必定会救的。老将军和您都不必放在心上。”
关将军笑了笑道:“县主,您也许是恰逢其会举手之劳,但对我老关家而言却是一条性命,一个资质上佳的好苗子。”忽然伤感道,“家母身子一向不好,又素来疼爱犬子,要是犬子有个三长两短,家母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因此,还请县主看在老父老母的面上,万勿推辞。就算犬子愚钝不堪不能入您之眼,也请您稍稍容忍一二,如此末将才能向家父交差。再者,这清凉山上清静得很,犬子若能到此,说不定学业武艺皆会大有长进。”
好么!这谁说的关家人都拙嘴笨舌?这位关将军简直就是舌灿莲花,赵婠都不知用什么话来回绝了。听听人家这意思,如果不让关宗皓来,就是不给关老将军夫妇面子,而且竟成了堵住人家上进之路的恶人。
赵婠只好道:“关将军既如此说,便请十二少来与翌郡王做个伴吧,他如今还没个伴读呢,只是要皇上下旨才行。至于提鞭执蹬之类的话,您再也休提,否则赵婠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十二少上山。”
关将军又给赵婠行了一礼,笑道:“末将替家父家母谢过县主。您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犬子就是。那孩子看着愣头愣脑,脑瓜子其实甚为灵活,并且是个实诚人。”
如此一锤定音,关将军说立时回去请旨,过了正月十五就把人送上山来,赵婠苦笑着应了,婉拒了关将军送众人到机关营的好意,一行人又继续跑。
嬴昭偷眼一瞧,赵婠的脸色沉郁如水,不禁替可怜的十二少担起心来。让赵婠心不甘情不愿办事的人,她可不会手下留情,小关不来则罢,若当真送上门来,只怕与自己一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