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箭矢(2/2)
远处传来阵阵鹤鸣,一时间众人皆沉默不答。
这般直到殿上三清前的供香近燃尽,清幽真人才开口问道:“距离八堂试法还有多久?”
“回掌门师兄,今日六月初九,距八堂试法还有不到两月。”赵焕然坐的近,遂脱口回了话。
他微微斟酌,才对众人缓缓道:“影魔之事暂且放一放吧,我会修书两封派弟子前往临仙岛与景颀寺相告,待三派聚齐再议。八堂试法在即,也借此还请在座诸位好生准备。”说完思忖片刻又转身对灵墨说道:“你务必要护那女子周全,尽快将她带上天钤。”
灵墨点头应允,并未多言。
时已近正午,目送清幽真人去了后殿,众人也一一准备散去。
承灵堂为天钤派主堂,其规模构造均胜于其他处。太虚殿外是一条长长石阶,白玉为栏,层落有致。从殿上直眺,如置身云端,可将远处三台尽收眼底,好不壮观。石阶的尽头是剑坛,天钤弟子都知道,只有过了剑坛才可御剑,各堂堂主自然也不例外。
灵墨与上官寒雪走在后,一道步行至殿外长阶上,忽觉有目光停留她身上,遂转身查看。
“赵师兄,你可是有什么事吗?”她见身后跟着赵焕然,便开口问道,一侧的上官寒雪此时也转过身来看向他。
赵焕然显然未料到前面二人突然回头,略显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就急忙将手中提着的油纸包裹塞给了灵墨:“明日便是她生辰,这广寒糕是她最爱吃的,你帮忙带给她吧……”说罢便匆匆下了长阶,这刻旁人看来哪有堂主风范,倒似个羞怯少年,好在各首座走的快,并无他人瞧见。
灵墨则是显得有些不明所以,片刻后才醒悟过来。看了一眼手中糕点,不由得与一旁上官寒雪相视一笑,都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还是老样子。
因为手中广寒糕的缘故,灵墨回到秋水堂,便直接去了后山清心苑。
“怎么样?这广寒糕味道如何?”灵墨意味深长的笑问道。
“不如何。”乔以霜口上虽这般说,手中却仍不忘拿起一块细细品尝。
“我看你呀,就是在赌气。这桂花开八月,如今才七月不到,他能弄到这广寒糕已是不易,还能将你生辰记得如此清楚,也算是有心了。你还是早回阳景了好。”灵墨劝了劝。
乔以霜虽嘴上逞强,心中也知赵焕然近些年颇有用心,只是对当年那一掌仍有些耿耿于怀,便道:“你这是要赶我走啊?”
“我可不敢,你愿意在这清心苑住多久就住多久。只是觉得都几百岁的人了,不能再这般赌气。况且这颖儿也这般大了,莫让后辈笑话了就是。”
她说完又轻轻叹了一句:“还不知这太平盛世能持续多久……”
乔以霜听出她话末惆怅,遂一改话题问道:“怎么了?你今日去承灵堂议事,掌门师兄可有说什么吗?”
“影魔显世,不单单是我天钤一派之事,掌门师兄已遣弟子前去景颀寺和临仙岛报信,估计是想借八堂试法之名邀两派前来天钤山共议此事。”
“临仙岛的人也要来?”乔以霜早将桌上糕点置于一旁,此刻微微皱了皱眉。
灵墨点了点头:“临仙岛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说影魔之事,便是只有八堂试法这一件事,他阳端云也会上天钤山走一遭的。儒家法术,不就是讲究博众家之长吗?”
乔以霜听言道:“这倒也是,当年为深究道术,不是还举办了一次三派试法吗?”
“三派试法可不只是想见识我道术神通,昔日我听陆师伯说过当年的临仙岛岛主易贤风雄心勃勃,早就觊觎我天钤正道领袖之位。若不是我派最后赢得了试法,只怕如今的领袖之位已被其取而代之了。”灵墨缓缓述出原由。
“想不到其中还有如此曲折,那掌门师兄这次邀两派前来,欲在巩固天钤派地位?”
灵墨并未回答她,而是看着窗外那被风吹动的竹林怔怔而语:“我们这个师兄,他心里想些什么,旁人永远猜不到……”
乔以霜沉思不语,久久才听灵墨又道:“罢了,他终究是为了这天钤好……”
神州之地,多河流环绕。其中“两江一河”中的湘河自极北冰化而起,流于中原。至中原,又分无数支流,方成大好河山,滋养天下子民。石心与阳紫仙自空中坠落,仗着掌力回冲在河道中托了一托,又得附近渔民相救,才捡回性命。
仿佛睡了好久。石心缓缓睁开眼,神识刚恢复三分,只觉身上疼痛接踵而至,疼得他顿时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爹,他醒了!”
突然的一声呼喊,石心这才发现身旁还站着一个小男孩。
这时从门外走进了一个中年壮汉,长得黝黑壮实,饱经风霜的脸上还留有胡渣。可能是为了方便干活,把双袖也卷了起来,甚是粗狂豪迈。
“小兄弟,你醒了?”他走近道。
“请问,这是何处?”
“这是我家。”那小男孩天真无邪,抢先道了一句。中年男子笑了笑道:“小兄弟莫怕,我父子二人是居住此处的渔民,出船捕鱼时见你昏迷在水中,这才将你救起。”
石心挣扎着想坐起来,只是身子却不听使唤,双手也软弱无力。不仅如此,感觉稍微动一下浑身神经就都被拉扯着,疼痛难忍。最后还是在壮汉帮助下,勉强支撑靠在床头。
他依稀记得自己御剑时急气攻心,与阳紫仙一起从空中跌入水中,随后便昏迷了过去。
这时猛的想起阳紫仙,他心中顿时一惊,抬头急问道:“这位大哥,当时救我时可看见与我一起的姑娘?”
“哼,那姑娘已经淹死啦!”石心话音才落,只听门口传来一声轻叱。
他转头一看,见门口说话女子一身盈盈紫衣,清丽动人,正是心中所担心的阳紫仙。至此,适才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不过又似是听出她话中颇有些责怪之意,便讷讷道:“呃……你……你没事吧?”
阳紫仙并未回答他的话,她先于石心醒来,受郭怀一掌,虽伤的不轻,却无大碍。刚才在屋外听见动静,便料想石心已醒,遂进来看看。
“阳姑娘,我去给你们煮些鱼汤吧。”那壮汉见他二人均无大碍,便开口说道。
“那有劳张大哥了。”阳紫仙欠身回道。
“吱呀”
门被轻轻合了上,小男孩也跟着壮汉出了房门,屋里便只剩下石心与阳紫仙两个人。
此时却不知怎么,石心也不敢抬头看她,只一言不发坐在床头。
“喂,呆子,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末了,还是阳紫仙开口问道。
“当时你帮我解开摄魂术之后,便昏迷了过去。我和欲清师兄趁着雨势渐大便适机背着你逃出来了。”石心低着头道
“那风清门的人没有追赶?欲清师兄呢?”
“刚出竹雨林,那个叫白月半的人就追上来了,欲清师兄让我们先走,他独自一人拦下了白月半。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
阳紫仙听言点了点头,欲清的道法她心中是知晓的,料想那白月半也奈何不了他,这时忽又想起一事,便问道:“对了,我们最后又是怎么落入水中的呢?”
“这……我,我御剑时急气攻心,那剑失了控制,我们就掉下来了……”石心话末声音越来越小,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听到此处时,阳紫仙明显呆了一下,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你……”她这一笑,之前的薄怒之色荡然无存,只有说不尽的俏皮,充满了灵气。
石心见她这般笑声不停,脸一下子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但又不知道怎么阻止她,最后只开口说道:“你……你不要笑了。”
“哼,我偏要笑,你一个天钤弟子御剑都御不好,差点害我丢了性命,还不许我笑么?”若说石心并不木讷,只是碰上如命中克星般的阳紫仙,与她争辩,半分好处也是讨不到的。
“喂,当时你是不是怕极了?”她受伤本心情不佳,却觉得与这天钤弟子斗嘴十分有趣,便略微收了收笑容,又俏问道。
“才没有!”石心急忙回道。士可杀不可辱,这点他可是绝不会承认的。
阳紫仙身子一转,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盯着他道:“哦?是么?那我怎么听说被救起来时,你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呢?”
如果说刚才只是脸红,那么现在只怕自己脸上已经开始发烫了。石心见她说起此事来一点也无寻常女儿家娇羞,仍是笑靥如花,更是不知所措,当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他虽未懂男女之情,却也知男女授受不亲。当时从空中掉下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片混乱,莫名的就抓住了她的手,现在回忆起来,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其中缘由。只知道现在被别人抓了现行,百口莫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