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名额让给她吧（1/2）

床铺是硬硬的，上面铺了一层软垫。

很像是东北的大炕，青砖和灰泥砌的大炕，硬邦邦的，所以在上面铺一层软软的褥子。

冬天11月份，爷爷就开始烧炕了，在厨房灶台里塞满黄澄澄的干草，用火柴点着了，右手前后拉起风箱，左手用一根拨火棍在干草和红炎中拨弄着。

于是那干草和火焰就拥抱了，亲吻了，火舌舔舐着干草的身躯，干草害羞地卷曲起来。

于是炕就热了，躺在炕上的娃娃就乐了。盖着红花绿叶面儿的大棉被，美美睡了。

睡前还得爷爷给讲个故事，抗日的故事，打鬼子的故事，里面有阴险的坏人和不怕死的好人。

她跟着爷爷的故事，大大的眼睛一会儿圆睁，一会儿紧闭，一会儿又渗出几滴大而饱满的泪珠来。

但她听故事，无论多怕，心中总是充满希望的，她知道，故事的最后，爷爷一定会笑着告诉她，好人赢了。

有时听重复的故事，听得累了，就伸出手去抓玩爷爷的花白胡须。硬硬的，像扫帚，娃娃捂住嘴偷乐，爷爷还有声有色地扮演着英雄或者坏蛋的角色……

盈盈半梦半醒，下意识的伸出手去，碰到了冰冷的铁床架。

这儿不是从小长大的家。

睁开眼睛，看到卫生室的白色墙壁和绿色墙围，一张老旧的木桌，一把褪色的转椅。

医务室的老师看了她一眼，说道：“哎哟，醒啦？身体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盈盈感觉了一下，身体没有什么不适，便一下子坐了起来。

“恩，老师我没事啦。”

“没事就好，我给你冲了点糖水，你刚刚可能因为低血糖晕倒了。”

盈盈接过盛在搪瓷水杯里的糖水，道了声谢，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下去。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盈盈，你醒啦！”跑进来一个娇小的马尾辫姑娘。

盈盈笑了笑，那是阿姗。

“盈盈，你感觉好点了吗？刚才你晕过去，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盈盈冲着阿珊咧嘴笑了一下，道：“我没事了，还趁机骗了杯糖水喝，嘻嘻，你看。”边说边伸手将杯子送到阿珊面前，“你要不要喝？”。

阿姗笑着摇摇头，看着盈盈说笑的样子，放下心来。

阿姗问道：“你刚才怎么忽然就晕倒了，老师说你是因为低血糖？”

盈盈低头想了想，从去年夏天过了17岁生日之后，这头晕就开始偶尔发生，每次说来就来，一点征兆都没有。

她摇了摇头，叹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每次头晕之后，躺一下就好了，所以没怎么当回事……”

阿姗认真地看着盈盈，说道：“这可不行，你要是经常这样，可得注意了呢。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盈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忽然，她想起来了什么，对阿珊说：“其实今天上历史课的时候，我真的看到怪东西了！”

阿姗一听，马上好奇起来，握住盈盈的手说，“哦？看到什么怪东西了？”

盈盈刚想张口，话到嘴边又卡在喉咙里。

阿姗会相信我说的话吗？告诉她我看到一只雀儿会说话，还流眼泪，她会不会觉得我精神不正常？

“到底什么事情啊？你在想什么？”阿姗关切地看着盈盈，轻摇她的左手。

盈盈呆呆地想，阿姗是我第一个真正的好朋友，我什么心事都和她说。

只有她，无论我说什么，都特别认真地听，从不笑话。即使我说雀儿会说话，她也会相信我的。

想到这里，盈盈放下心来，看着阿姗的眼睛，小声说道：“阿姗，你相不相信动物会说话？”

“动物会说话？这是什么意思？”阿姗的眼睛里全是问号和茫然。

“阿姗，我发誓，接下来我对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点都没有骗你。

虽然不可思议，但确实是真的，是我亲眼看到的……”盈盈十分认真地说。

阿姗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凑近盈盈，想听清楚她越来越小的说话声。

这时，一阵响亮的高跟鞋踏地的声音疾驰而来，迅雷不及掩耳般地来到医务室门口。

“颜盈盈在吗？过来一下！”一个35岁左右的女人站在门口，用手招了招，五个红色的指甲及其耀眼。

这是盈盈的班主任贾老师，副校长的儿媳妇。

盈盈和阿姗两人的对话被打断，她俩马上分开。盈盈握了握阿姗的手，微笑了一下，便从医务室的床上站起来，跟着贾老师去了。

阿姗一脸迷惑的表情，甚是为盈盈而担心。

啪，啪，啪，啪。

高跟鞋有节奏的踏在空旷的学校走廊中，学生们都放学回家了，这高跟鞋终于可以独奏自己的咏叹调了。

啪，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