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天的道别 (上)(2/2)
(……怎么可能…)
自己却只能这么想了。
想问却觉得这只是一种悔辱……又害怕她说出的答案…而问的自己这边所持的感情,老实说也不是十分清楚…这些都是理由。
夏娜在意吉田一美对自己表白这件事。
(怎么可能呢…)
对于自己那过分的自我陶醉,悠二不禁自嘲起来。
那简直就是身为男人的自己人性的妄想。
的确,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会很高兴…也许自己也在渴望着,希望是这样…可是无法想象她真的会这样想……这种妄想一再重复。虽然有在想,可是还是觉得那只不过是她为了“等同于她的一切的使命”而依赖自己,把自己当成了“她所寻找的战友”而已。
前天在受到吉田的表白时,也差点被她追问了。
(坂井同学你对夏娜她…)
(咦!?)
(…不,没有什么…)
那是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
自己根本不知道那是怎么样一种感情,跟现在自己对夏娜的信赖和尊敬,抱有的亲密感和羞耻心等等到底有什么不同,哪里不同。说不定都是一样的吧…
(丛哪里开始可以称之为“喜欢”呢?)
悠二想起了好友池人不知什么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要是明白这一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烦恼滔滔不绝,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这次为了不让夏娜现,他在心中说道:
“对不起”
夏娜又再,辘軲辘軲的转起了伞把。
在淡化了的雨幕下,把御崎市划分成住宅区和商业区两部分的真南川,不断以混杂着灰和泥的浊色的巨大身体拍打着河岸。
横跨真南川的御崎大桥架在住宅区的这一侧河提上,悠二和夏娜正在等待着还没有来的伙伴。
在沉默着走路的时候,似乎双方都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结果,在集合时间之前,就已经到达了等待碰头的目的地了。
一直被用作慢跑练习场的河堤,不巧因为下雨,看不清半个人影。溅着泥水在路上飞驰的汽车也不多见。站在桥上能看到听到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雨点。构成了一个寂静的世界。
在桥的两头各设一个可以同时显示温度和湿度的时钟。
“还没有来吗…”
面对说着这句等人的时候一定会说的话的悠二。夏娜并没有回答。事实上这句话他已经是第三次说了。觉得要一一回应也很麻烦的她,只是静静的望着扶手的方向。悠二他没有期待她的回答,只是把视线投向和她同样的方向。
可以说是大河的真南川,有着相应的宽阔河岸。
现在两岸的平地上,堆满了山一样的垃圾和乱七八糟的废弃材料。
那是前天晚上举行的县里有名的火焰大会“鱼鹰节”的痕迹。
本来应该在举行完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进行收拾整理的,可是由于从早上起就开始下雨的关系,几乎所有的材料和垃圾,除了和火有关的东西以外,都被弃置在原地。构成了一副勾起和庙会前那种兴奋的心情本质上类似可是截然不同的寂寞感的光景。
突然,一把开朗的声音滑坡了雨幕的寂静。
“hI~早上好!”
撑着伞的大块头少年田中荣太正开朗的笑着招呼道。
“咦?”
在旁边并排着举着伞的“勉强”可以说是美少年的佐藤启作,露出了一脸惊讶的表情。
“坂井你那副打扮是怎么回事?”
因为是星期天的早上,他们理所当然穿的是便服。悠二被他这么一说,回答道:“啊,这个吗?每天进行锻炼时穿的衣服啦。”
像平时一样回答完之后。
(……)
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感受到了一股揪心的谢意涌了上来。
“哦,不知该怎么说啊,看上去总觉得好强。”
“那个啊,要是实力上有提高的话,那气势当然也可以看得出来,对吧。大姐…咦?”
把细长的眼睛往后瞟的田中,现那里并没有自己以为在的人的影子。佐藤也回头望那通往商业街的路。
“奇怪,刚刚明明在后面啊?”
(……啊!)
悠二完全没有想象过。
震惊的不是朋友们的态度一如往常。
这个的话,自己曾经好几次像撒娇似的期望着,“希望能够如此”。没有想象到的是自己的心,是自己那抱有如此之大的谢意的心。
对于他们究竟以什么样的意图和心情来这样对待自己的猜测,高兴或者安心等等慢慢上升的感情的阶梯,都已经无关要紧了。他们像平常一样对待自己的这个事实,让悠二产生了强烈的感激之情。在这雨幕之下,他低下了表达内心想法的湿润的眼睛,把难为情得快要哭出来的脸隐藏在伞下。
旁边的夏娜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啊,终于来了,玛琼琳小姐。”
“大姐,你去哪里了啊?”
佐藤和田中以不同的称呼,对终于出现的女性说道。
在位于桥的车道和两端的人行道的正中央。一位高大的女性正以不太踏实的脚步迎面走来。那有着高雅品味设计的伞斜斜架在肩膀上面。庸懒的美丽脸庞露出嫌麻烦的表情回答道:“啊,真是的,吵死了,我不是说过早上会很没精神吗?”
这个怒气冲冲的用手梳理着随意扎起的长长秀的美女,就是火雾战士中屈指可数的让红世使徒闻风丧胆的杀手“悼文吟诵人”玛琼琳·朵
“说话真刻薄啊。”
这高调的笑声来自撑伞的手的另一侧,以一条挂绳在右肩上,被夹在掖下的一本巨大的书。
“每天喝酒喝到半夜三更,还好意思说自己早上起来没精神呢。哇啊!?”
砰…
“不是说吵死了吗!”
而被她一把打过去的这本书,就是给予她异常能力的红世魔王…“蹂躏的爪牙”马可西亚斯用于表达意志的神器“格利摩尔”。
“只不过是在那边的自动售卖机买了罐咖啡而已。”
一边不高兴的说着,玛琼琳把刚才一直藏在”格利摩尔”后面的咖啡拿出来,敏捷的用单手打开。
面对挺起那丰满的胸部把那罐咖啡一饮而尽的她,作为火雾战士的夏娜单刀直入地确认问到:
“时候的处理怎么样了?”
“…-啊…”
在她提问的时间里,玛琼琳已经饮完了那罐咖啡,惺松的视线透过无框的眼镜看向天空,数秒后,用指尖摇晃着空罐,简单的答道:
“我已经和外界宿联系了,应该几天内就会处理妥当了吧。”
“…呵呵呵呵”
马可西亚斯莫名其妙的笑着。
“干吗?”
从挂在夏娜胸前的金环环绕着的黑色宝石吊坠那里,传来了远雷一般沉重浑厚的声音表示询问。
就像马可西亚斯之于玛琼琳一样,那是和夏娜定下契约的红世魔王,“天壤的劫火”亚拉斯特尔。
面对那浑厚的声音,马可西亚斯毫不介意的继续用那阴阳怪气的笑声回答道:
“呵呵,没什么,没什么。”
“……”
跟那种轻浮的王一向合不来的亚拉斯特尔没有再继续对话。
而对于他,这个和夏娜一起的红世魔神,从前天的事件中才第一次得知他的存在的佐藤和田中不禁面露惧色,说道:
“不过,像车站那些地方,都变成那个样子了,我们还是扮作毫不知情比较好吗?”
“昨天我们去车站那边看了,记者啦看热闹的人啦,修复工作的施工人员啦什么的乱作一团呢…”
对于他们的话夏娜只用鼻子哼的一声作为回答。
“对于真相永远不会被人所知。那些负责事后处理的人只要想点什么理由,留下点什么证据的话,大家马上就会平静下来的。”
“是这样的啊……”
悠二不知不觉间像往常一样回应道。
夏娜对此有了反应,可是还是装作平常一样简短的予以回答
“就是这样。”
“……”
亚拉斯特尔沉默在胸前。
玛琼琳没有现那三人之间的微妙的情形(恐怕就算她现了也只会置之不理),回头望向背后烟雨迷蒙的对岸。
“不过,在封绝之外能够破坏成那个样子的并不多见,恐怕善后的那些家伙得辛苦好一阵子呢。没有出现死人,应该可以说不幸中的万幸吧。”
“是啊,车站几乎全毁了,那些高架车道都得重造,那被他拿来耍的看板的碎片掉得满地都是,大路上的街灯也被打碎了不少。只有一部分人受伤可真算的上是幸运,甚至是奇迹了,呵呵…”
马可西亚斯事不关己的笑道。
所有人都和玛琼琳一样,望向那位于大路的另一端,现在被雨幕隔挡着的御崎车站的那方向。
前天的事件…那个红世魔王的袭击和至今为止在御崎市生好几次战斗不同,是一次特别的袭击。
火雾战士和红世使徒通常只会在名为“封绝”的因果孤立空间中战斗。那种半圆蛋形的空间,可以把内部的世界和外界隔绝起来,起到完全与外部隔离,隐藏的作用。近代以后红世使徒和火雾战士的活动在世人面前消失,至今为止也没有被人现,也是因为这种自在的明。
在封觉中能够自由活动的只有和红世相关的人,身在其中的人或物都会和外面的世界分离开变成静止状态。被卷入的人会不记得在里面期间生过的事,就算自己被红世使徒吃掉了,也不会有所察觉。
而且封绝还有另外一个为了隐藏真相而具备的作用。
在这个自在法所支配的空间之内,无论是人还是物,都能轻易恢复成和已经隔绝的外界一样的样子。只要使用一定程度的“存在之力”,就能轻易把破坏的部分还原成原来的状态。红世使徒们之所以能在人类世界随心所欲的破坏和啃食人类,这也是很大的一个理由。
而这种封绝,在前天的战斗中,夏娜他们却没有使用。
正确地说,是受到了前来袭击的红世魔王的机关的阻碍。没能使用上,结果,御崎市就无法期待修复的无保护状态,成了战斗的舞台。
尤其是那个红世魔王用来作为机关的中枢的御崎车站受到了火雾战士们的总攻击,损坏十分严重,支撑着站厅的高架桥也几乎成了全毁的状态。大路上散落着被敌人用于伪装布置的鱼鹰节的广告板的碎片。周围大路上的街灯也几乎全部粉碎,站前作为爆炸后的现场,其惨状也是惨不忍睹。
就在这时。
“嗯…?”
“来了吗?”
马可西亚斯和亚拉斯特尔分别出生通报。
雨幕的对面,他们一直在看的商业区那边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身影,随着距离的缩短慢慢的变大。然后渐渐看清楚,那是一个虽然是在如此炎热的夏天还是穿着厚实雨衣的少年。
“啊,这么早要你们来真是不好意思。”
变声前的音调稍高,但是完全没有那种小孩子特有的甜美的少年的声音,从深深盖着脸的帽子下面传出。看起来比夏娜的年龄还要轻的这位少年,只看一眼就知道并非善男信女。因为他那瘦小的右肩上正抗着一根用布紧紧缠绕着,并比他的身高还长出一倍的大棒。那充满沉重质感的大棒,由于少年所具有的压倒性稳重的存在感,呈现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和谐。
“啊,让你们久等了。”
从少年左手手腕上系着的珠子串成的手链上,穿来低沉的老人的声音。
“哈哈,虽然这么说,我们可是按时来的呢……”
少年从帽子底下探出头看着旁边的时钟。
他的名字是“仪装的驱手”卡姆辛。他和透过他左手上系着的玻璃珠子串成的手链型的神器“萨比亚”表达意志的红世魔王“不拔的尖岭”比希莫特一起,是经理了漫长岁月的最古老的火雾战士之一。
“嗯,说得也是…咦,那位小姐还没来吗?”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察觉到了。
被卡姆辛和比希莫特称之为”小姐”的那位少女,吉田一美还没有来。
看看时钟,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向来注重礼貌,比常人起码多在意别人一倍的她,很难想象会在跟别人约好时间后迟到。
(吉田同学果然还是…)
悠二对于她现在还不来的理由,想来觉得也…前天的表达只是出于一时的热情,然后醒过来之后觉得跟自己会面尴尬…于是不禁觉得动摇和心虚起来,甚至有点自我厌恶了。
佐藤和田中不知道该装作不在意的安慰他呢还是应该保持沉默。
夏娜感觉到自己的胸中涌起了一阵丑恶的安心感,不禁把脸板了起来。
比打在伞上的雨水还要沉重的空气,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音…
“迟,迟到了不好意思!”柔和而明朗的声音划破了沉寂。
随着沙沙踏着水的声音,方格子花纹的伞从跟卡姆辛来时相反的住宅区方向飘过来。
来到众人面前时,那把伞向前倒了下去。
伞下的少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抑制着絮乱的呼吸,挺起腰向众人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
“早。早上好…”
悠二露出像是感到困惑的表情。
“早上好。”
“早上好,真少见啊,吉田同学你竟然会差不多到点了才来…”
田中和佐藤松了一口气。
“嗯,早上好。”
夏娜则表情复杂。
同伴们互相确认着彼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