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龙吟望天崖（2/2）

龙启一边喝着酒，他没有走向下山的石阶，却朝着山顶望天崖的方向走去。

绿衣在后面跟着。

龙启走得跌跌撞撞，绿衣小跑几步，想上前扶住龙启。龙启忽然转过身来朝着绿衣大声吼道：回去，你给我回去。

绿衣被龙启吼得有点不知所措，只好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时候天更黑了，雨却下的大了起来。通往望天崖的小路两旁，长满了一种紫色的小草；雨点越大，这小草反而迎着雨点的方向张开两片叶子，那叶子的边缘呈锯齿状，就像张开的牙齿一般。

龙启越走越快，口里的酒也越喝越快。两人的衣服都已湿透。

望天崖，落英山顶的一道悬崖峭壁；百丈望天崖下，碧阳河水滚滚东逝。望天崖顶，有一块数十丈方圆的巨石；巨石上面，距离崖边三十多张丈远处，又一高大的石楼，石楼上面悬挂着一口数丈高的大铜钟。

此楼名为钟楼，此钟名为惊蛰钟。

惊蛰钟，实乃警钟，只有当发生万分紧急的情况之时，才会敲响此钟。此时的惊蛰钟上面长满了青苔，显然这口钟已经很久没有被人敲响，赤岗学府的人甚至忘记了望天崖上有这口惊蛰钟。

龙启踏着酒醉的步伐，走上了望天崖，往悬崖边走去。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站在望天崖上可以看见学府中的灯火。绿衣跟在后面，眼前漆黑一片，她目力之所及，只能看见前方一道人影站在悬崖边上。

龙启本就喝了许多酒，此时又下着大雨，他迎风站在悬崖边湿滑的石面上，绿衣紧张地大叫道：龙启哥，你回来。她一边喊着一边往前走去。

龙启此时站在风雨中，失魂落魄地望向碧阳河，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风雨声和河水冲刷着望天崖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都怪自己，因为自己的无能，所以只好去请屠门的人；因为自己带走了绿衣，所以害死了全村人；因为自己永远只能做一个凡人，所以不能报那血海深仇，只能任由杀死父母、杀死全村的凶手自在逍遥地活在世上。龙启举起酒坛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个底朝天，将酒坛子用力朝着悬崖下摔去。

龙启一个趔趄，似乎要滑向悬崖边，绿衣惊呼着冲上来要拉住他。龙启满身酒气，他一把推开绿衣，甩手一巴掌打在绿衣的脸上，他冲着绿衣歇斯底里地嘶吼道：滚，你怎么不滚呀，红颜祸水，一点不错，你就是个害人精，你怎么不嫁给屠苏，你跟我跑到这里来干什么，现在好了，全村被杀得鸡犬不留。

他一边骂着绿衣，一边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大声骂道：龙启，你就是个废物，你有什么用，你害死全村人，你只能打女人，你注定只能是个凡人，你活着干什么，你跳下悬崖算了。

咔擦一声，一道响雷，闪电划过夜空。绿衣看见龙启两眼通红，形如癫狂。

此时的龙启，感到一股巨大的、令他无法抵抗的力量向他压了下来，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无法呼吸，无处遁逃；他就跪在这大山的底部，眼见着大山里面的岩石向他砸了过来，在那山头上，似乎挂满一张张狰狞的笑脸，那些笑脸都是屠门之人，他们的嘴角滴着父母的鲜血。

龙启已经崩溃，他的脑海一片浑噩，什么也看不见。

他喘不过气来，身体里面的一口气就好像被千重万叠的岩石封住一般，找不到出口。

他几乎要落下悬崖，此时龙启，内心最深处响起了一个声音，他扬起头颅，冲着天空大声喊出这个声音：谁说石壤之心田，不能修真，我不信，我不信。

龙启生命之中的那股子犟劲又上来了。

他体内那股被极度压抑的真气，此时爆发出一股不可遏制的力量，冲破重重阻碍，从口中喷薄而出，直上云霄。

“唵”，从龙启的口中发出一声如龙狂吟，他感觉到了一阵无比畅快的感觉从体内涌起。

龙启似乎暗暗掌握体内气运之道，他再次凝聚内气，一声长吟，“唵”，这声音直震得绿衣耳膜嗡嗡作响，钟楼内的惊蛰钟也发出了回声。

龙启一声长吟刚刚停歇，忽然如同群鸡打鸣般，从远方暴风雨之中的谷河和碧阳河上空，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唵”“唵”的吟啸之声，响彻天际。

龙启此时豪气顿生，在望天崖狂吟不止。

片刻之后，只见一道道耀眼的亮光从谷河和碧阳河中飞起，飞向望天崖。一阵劲风卷来，绿衣在崖顶几乎立足不住。只见那一道道亮光竟然是从一条条巨龙的眼中发出来。赤、紫、青、黄、蓝、绿，看不清到底有几条巨龙，只能看见群龙飞舞于望天崖上，鳞甲闪耀，身躯蜿蜒舞动，与龙启的吟声相和，龙吟之声响彻一方大地，良久方歇，群龙离去。

龙启从崖上走了过来，此时云销雨霁，明月出。淡淡的月光照在龙启的脸上，和刚才的绝望、癫狂不同，此时龙启的脸上写满了沉稳的豪迈，双目熠熠生辉。

绿衣惊喜地扑上来紧紧抱住龙启。

龙启轻柔地抚摸着绿衣的脸庞，那上面还留有一道红色的掌印，他什么都没有说，轻轻地吻了上去。